晏惟初冲出院子,凌乱衣衫随意拢起,勉强系回去的腰带还歪着。
院门外候着的老太监正欲说话,见他这般模样,惊得赶紧低了头。
晏惟初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吩咐:“走。”
上车后赵安福才小声禀报起先前的事情,今夜邀谢逍来这里听曲的人是宁国公,给谢逍下药的人大抵也是他。
“镇国公世子回京已有些日子,宁国公似乎给他下了好几次邀帖,这宁国公毕竟是长辈,世子大约不好一再推辞,今日才过来了。”
晏惟初手里捏着条帕子,漫不经心地听,垂眼擦着自己污脏的手掌,先前赵安福想帮他擦,他没肯。
赵安福的声音继续:“那药就是些助兴的东西,京里这些贵人们常用的,宁国公似乎想送人给世子,但世子很不喜,意识到被算计后便起身走了。
那药起效快,他出门后只能让人给自己另寻了间清净的院子,但没叫人进去伺候。”
结果晏惟初这个皇帝陛下亲自送上门了。
晏惟初是当今的大靖天子,那位镇国公世子谢逍的表弟。
当然,这表亲身份只是名义上的。
“宁国公这个为老不尊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晏惟初骂了声,他难得出门一趟,竟碰上这档子荒唐事。
赵安福抬眼,瞥见晏惟初脖子上那些暧昧痕迹,心惊肉跳地又低了头。
这会儿宫门已经落钥,车驾径直去了西苑瑶台。
晏惟初亲政前一直住在这边,熟门熟路。
进门他先去沐身,靠浴池里在水汽氤氲中阖上眼,脑子里便又浮起先前一幕幕。
许久,他重新觑眼,回身看向浴池边的一面镜子,看清自己颈上那些糜艳痕迹,手指抚上去摩挲了片刻。
啧。
今夜不是他第一次见谢逍,第一次是谢逍回京的那日。
他特地等在谢逍回府必经之路的酒楼内,让锦衣卫安排了一出突发意外,为了试一试他这表哥的本事。
那时他在酒楼二楼凭栏而坐,车队行至酒楼下方,突生变故。
窄巷间蹿出的恶犬狂吠着冲向车队,撞得人仰马翻。
千钧一发之际,谢逍自车内飞身掠出,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其中一匹惊马的背上,他两腿夹紧马腹,一手攥住缰绳,另一手凌空一抄,拽住了另一匹马的辔头。
那两匹受惊的烈马嘶鸣着扬蹄挣扎,就被他这样以惊人臂力勒住,硬生生地止住了冲势。
晏惟初忆起当时画面,依旧记得深刻。
尤其是,当谢逍将要重新上车出发时,忽然毫无预兆地抬眼朝他望过来。
而那时他手里正捏着一枝折于栏边的粉雪玉兰,风吹花落,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在谢逍肩头,再滑下砸至他心口。
可惜谢逍却是看也不看,任由那花落了地,率众而去。
那日的一本正经是谢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