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竞诠觉得汤遇突然变得很乖、很听话。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汤遇就像一条柔软又执拗的蛇,一寸寸缠上他的颈项,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去摧毁对方,汤遇都在竭尽全力地迎合他、取悦他。
那乖巧的模样让他的心一点点涨大,仿佛要被鲜血撑破,但……无论他怎样自我克制,都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不去想——
这个此刻跪在他身前、拼命吞咽着他欲望的男人,其实是有女朋友的吗?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汤遇,你要不要脸啊?你有女朋友,还来找我做什么?
而后他又清醒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汤遇呢?
——你们之间,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你没名、没份,你不过是汤遇养的一条狗而已。
心脏上的那道裂口迅速蔓延,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像有一只怪物从血肉里钻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卑劣的本性被彻底释放,那些嫉妒、屈辱、不甘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折磨身下的人,逼得他哽咽、哭泣、求饶,仿佛只有这样,他心里的那头名为恶魔的东西才会暂时安静一刻。
只有这样,才等同于惩罚那个曾经张牙舞爪、像nate一样坏的汤遇。
汤遇去参加庆功宴了,周竞诠便独自从影院停车场离开。
他本应回家、早睡,明天去洗车行上早班。
可胃里翻江倒海,明明晚上什么都没吃,却依旧反胃、作呕。
他沿着灯火通明的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突然吐了出来——吐出一些黄色的胆汁和烧灼喉咙的胃液。
他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轻飘飘的。
因为那个人,他连维持理智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的思考变得迟缓麻木,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团雾罩住,他想拨开,想弄清楚这一切究竟从何而来,如何一步步将他推到这里。
为什么是汤遇?
为什么是一个男人?
直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他今晚见识到的那些电影、名利场、成群的记者和闪光灯构成了一个他从未踏入过的世界。
那个世界如此丰盈、明亮,足以让汤遇站在地球上任何一个高处,而他周竞诠呢?
——不过是一块淤泥里的石头,就连地表的最上层也无法踏足。
汤遇肯施舍给他温暖、钱财,那是因为汤遇善良、慷慨。
而他周竞诠,贪心、卑劣,竟然开始妄想索取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等等!
你是来上网的吗?”
门口的男人叫住他往里走的步伐。
他好像不知不觉间进了一家网吧。
这里光线昏暗,烟气浓重。
他点点头。
“身份证。”
周竞诠缓缓掏出皮夹,从夹层里抽出那张居住证,放到柜台上。
网管拿起来看了一眼,“居住证啊。”
“不能用?”
“能用,就是登记麻烦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