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极快地说:“陶先生救过我,我从心里感激您。
只是我另有意中人,决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嫁给您。
我坦然相告,希望陶先生谅解,也希望能得到陶先生的支持。”
陶骧那黑玉般的眸子,冷而清,且明亮,但是看不到底。
静漪对着沉默的陶骧,不免有些急躁,道:“我说的想得到陶先生的支持……意思是,陶先生,我知道您也是留过洋的……据我所知,留过洋的人,总归是要更开明更向往西方那种自由的生活。
即便不是,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在争取独立自主,我们也不能落后于时代,您说是不是?再说,难道陶先生您甘心情愿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束缚,娶一个不喜欢您,而您也不喜欢、不了解的人?那该多么痛苦啊……这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绑在一起。”
静漪说着,心砰砰乱跳。
她知道自己对着这个“陌生人”
说这些,说不定会被陶骧认为是胆大妄为。
但是她一早便打定主意,一旦瞅准时机,就和陶骧说个清楚。
她得找一个盟友,来对付父亲的决定。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单薄。
何况父亲说的,宁可对方背信弃义,不能自家先釜底抽薪?
她甚至都想过今天要把自己画个满脸红彤彤的浓妆来吓他和他的家人,但最终放弃了。
那样幼稚且无效的方式,不可以。
不如开门见山的同陶骧谈。
“陶先生?”
静漪见陶骧不发话,问。
陶骧说:“我并不打算同你一起反对。”
静漪抿着唇,看陶骧。
一张白皙的面孔,称得上是英俊。
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还有颌下剃的干干净净而青虚虚的方正的下巴,显得阳刚而又有毅力,但是……她再问:“你就甘心?”
陶骧低声问:“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他声音里含着清冷的笑意,让静漪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盯着陶骧。
他的目光,又令她觉得自己被陷进了一张密密的网中……
“你要知道,我……”
“你有意中人,我有所耳闻。”
陶骧慢条斯理地说着,背转身去。
假山洞深邃而又黑暗,他走着,一脚踏进去,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你为了他四处奔走,进过警察署,也进过看守所,虽不至出生入死,也算尽心尽力。
想必今日两家长辈的会面,也是你做出牺牲换来的。”
静漪站在原地,看着陶骧。
她做的那些事,总觉得是秘密。
虽然并不怕被人尤其是陶骧知道,但他知道,还是让她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