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四出门子,我想给她来着,她说她不要,让我留着,说知道我爱这个。
我也是想留着自己个儿多看几年。
老五老六出门儿,想过给她们谁。
可是尽着她们挑,谁也没挑这个。
也就留到了这会儿,该当着给漪儿。”
杜氏呵呵呵地笑着,心满意足的。
宛帔看看静漪。
静漪正端详着这漂亮的凤冠——这样的款式,是明朝的。
她从前是见过的,很小的时候。
应就是嫡母说起,四姐出嫁之前的事。
她还趴在嫡母的膝上,看四姐将这凤冠戴在头上。
四姐真美……四姐出嫁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吧?比她现在还要小一些。
她还不懂什么,家里热闹的了那么久,什么绫罗绸缎、金银器皿……通通满满上尖,她一个小孩子家,看了只是喜欢。
热闹,不过一阵子,四姐出了门,她就知道什么是空落落的感觉了……家庙里供着泛着黄的祖宗画像,每逢大节都要去拜祭。
那画中的凤冠霞帔在浓郁的香气和尘气中,从小便让她觉得沉重。
但是这样近的看着,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手拨了一下帽翅,颤巍巍的,叶儿上的露珠似的,真让人不忍再碰触一下……她觉得自己不能拥有这个,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谢谢母亲。”
杜氏一听,非常高兴。
“好好儿收着。
以后,传给你的闺女啊媳妇的,也是个意思。
旁的东西都有限,就是这个我得交待你一下,你留心收着。”
她让人把凤冠霞帔收了,吩咐回头送到杏庐去,又说:“今儿下午云裳的师傅来家里量尺寸。
听说最近有嫁娶的几家子,都是在云裳做,说是料子又好,样子又时新,满意得很。”
“漪儿的裙褂我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陶家不晓得要什么样的婚礼?若是西式婚礼,恐怕还是得准备西式礼服,那个我就做不来了。”
宛帔说。
“你自己替她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
西式礼服也预备下吧,我已经同黄公使的夫人提过,她说有相熟的朋友在法国,若是需要,选好了图样,把漪儿的尺寸寄过去,最多两个月,也就得了。
或者去国际饭店,那里有个法国女人,叫什么来着,开的服装店,专门替各国的公使打理衣装的,请哪位公使夫人说一说,也是可以很快就得的。
只是那样未必有法国来的精致——漪儿,你看呢?”
杜氏说着自己的打算,问静漪。
静漪说:“还是不要麻烦黄夫人了吧。”
她一听到黄公使,自然就是黄誉。
想到黄誉,自然就想到黄珍妮。
别说她对这婚礼根本没有什么期望,即便是有,她也不想同黄珍妮有任何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