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次我听父亲不留神叫他小猫。”
尔宜笑。
头顶开谢了的梨花落下来,蹭着静漪的发顶弹开,花瓣花蕊飘落在水面上。
静漪轻轻拂了下额头,看那锦鲤从水中浮游而上,张口吞呷那花蕊。
“这名儿才是如今没人叫了呢!”
陶老夫人微笑道。
静漪细听。
尔宜看看她,嘟嘟嘴,笑了。
“你七哥出生时候太弱小,亲娘又没了,吃谁的奶都不行,眼看一天比一天弱,那会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到如今偶尔我看着他,人高马大的,坐在那儿都跟座山似的,还有些恍惚,不太信也有那样的时候——你们祖父看了他,说那孩子一只手都能托住呢。”
陶老夫人接过金萱给她点上的水烟,侧脸问了句“老姑太太怎么这会子还没来”
,让去电话“问问是不是又不舒坦”
。
金萱应着下去了,她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
“哪里有那么小。”
尔宜骇笑。
“你还不要笑,果真就是那么大小。
你们父亲,看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对老七倒是真心疼。
有一日老七又没气儿了,他刚好从外头回来。
都说是没得治了,他不信,总说老七命不该绝,硬是逼着大夫灌药,停了好几个时辰,老七又喘气儿了,算是捡回一条命来,咿咿呀呀的,哭起来跟小猫儿似的。
你们父亲啊,就那么抱着他……所以他打那时候起,回来必问,小猫还有气儿么?听着说还好,就多吃一碗干饭;要是不好,饭也就吃不下了。”
陶老夫人轻声说。
“七哥挺争气的,奶奶,您瞧他现在的模样,不怕不能一巴掌拍死一匹狼。”
尔宜见祖母说着,就有些难过的意思,忙往回兜。
她看看静漪,本想让静漪帮腔,不料静漪早听得入了神,哪里还顾得她递眼色。
“是哦,过了头里最凶的那几个月,跟吹气儿似的,一日比一日好。
到半岁大的时候,长得比平常婴儿都壮了。
你们祖父说,越是这样,越不能娇养。
他总把老七带在身边儿。
老七今日的这脾气性格,生生也是你们祖父给纵容出来的……”
陶老夫人抽了口烟,想到什么,摇了摇头,沉默下来。
她不出声,静漪和尔宜也不响。
金萱和陈妈一同回来的,带了茶点来。
陶老夫人一行说着刚用完了早点又来,一行示意静漪和尔宜去用一点。
静漪过去,给她倒了杯茶,听着金萱说摇电话去萝蕤堂问过了,大老姑太太早起又有些犯晕,说就不来了。
陶老夫人听了,未免又添一重心事。
她沉吟片刻,说:“再等一等的,我看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