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偏执,他的愧疚,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将他牢牢困住,无法挣脱。
周朝礼缓缓抬起头,看向卿意,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有时候,我挺希望你恨我多一些。”
卿意愣了一下。
随即,她皱起眉头:“你是受虐狂魔吗?非要我恨你才开心?”
周朝礼没有反驳。
他这样想,其实很自私。
如果卿意恨他,那他心里的愧疚或许还能减轻一些。
至少他知道,卿意因为他的伤害而产生了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偏偏,她永远这样好。
即使承受了那么多伤害,即使知道了所有真相,她也没有选择恨他,反而还在试图开解他,安慰他。
这份温柔,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让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卿意哑口无言。
语言总是苍白的。
“都过去了。”卿意的声音很轻,“当年的事情,有你的错,也有我的固执。”
“我们都被过去的枷锁困住了太久,现在,该试着放下了。”
周朝礼没有说话。
放不下。
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卿意沉默了。
她知道,想要让周朝礼真正放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的愧疚太深,执念太重,不是她几句安慰就能化解的。
“放不下也没关系。”
卿意见他没说话,又一次开口,“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不用逼自己立刻原谅自己,也不用逼自己忘记过去。”
“一切的一切,慢慢来。”
卿意:“如果下次想见我,不用在楼下等,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她顿了顿,又说,“听黎南说你昨天咳血了,要不要现在去医院看一看?我陪你。”
周朝礼摇头:“不用,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
心脉受损的旧疾缠了他多年,加上抑郁症的反复,咳血早已是常态,他早已习惯了独自承受。
“老毛病也得治。”
卿意皱起眉,“为什么说是老毛病?为什么要在楼下守我一整夜?是因为那个孩子,对不对?”
她的目光太过锐利,直直地戳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痛处。
周朝礼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声道:“卿意,很多事情,我很难讲清楚。”
那些愧疚、悔恨、自我厌弃,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才能让她明白他此刻的心境。
他确实觉得对不起她,确实无法坦然面对她,所以只能在楼下远远地看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丝罪孽感。
“你觉得对不起我,无法面对我,所以选择远远观望。”
卿意看他,“但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如我所愿,听我所言。”
“连顺我心意的事情,你都做不到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朝礼的心上。
他僵在原地,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