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铩羽而归。
山民从前日子苦,是王府收留他?们在山下?定居,让他?们做工挣钱,他?们从山上采的山货送到王府,给的价钱也公道。桩桩件件,他?们吃的粮、穿的衣都和王府分不?开,山民们少与外?界打交道,眼里最认的便是王府的恩情。
瓷器是王府的买卖,颜料是使在瓷器上的,那便也是王府的东西,别说商队许的那些?银钱布匹,便是拿刀子逼着,他?们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山民们对王府这?般忠心,又嘴严,肥皂工坊的工人,不?正?好能?从他?们里头挑吗?
念头既定,瑞宁立刻让人去给山民传话,说王府的肥皂工坊要招人,工钱比采山货还高,管三餐,干得好还有赏。山民们一听是王府的差事,个个踊跃,没几日就选了?二十个手脚勤快的汉子和妇人。
瑞宁特意把?工坊的活计拆成了?好几段,熬碱水的只?管熬碱水,调油脂的只?管调油脂,最后成型切块的又是另一拨人,谁也不?知道完整的方子。
山民们本就本分,得了?这?般稳妥的差事,更是守口如瓶,每日里闷头干活,连自家?人都不?跟提工坊里的细节。
见他?们做事勤恳,嘴也严实,瑞宁放下?了?心,又招了?一批山民往肥皂工坊里做活。又特意提高了?工钱,每月除了?粮米,还多给二百文钱,逢年过节另有布帛赏赐。
这?般一来,山民们更是把?工坊的事当成了?自家?事。每日里早早到岗,晚晚离去,干活一丝不?苟,别说向外?人透露方子,便是工坊里的废料,也都按规矩收在一起,绝不?多拿一片。
有了?可靠的人手,肥皂工坊总算顺利开了?起来。第一批肥皂做出来时,瑞宁特意让人送了?几块到城里的客栈、货栈,给往来的商队试用。
肥皂去污力强,用着方便,比寻常皂角好用许多,商队的人一看就动了?心思,纷纷来打听价钱,想批量贩运。
肥皂的生意渐渐做了?起来。
瑞宁做事妥当,给山民发工钱时,总是一文不?少,按时足额发放,做得好的还另有奖赏。进了?工坊的山民,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家?里的炊烟都比从前旺了?,孩子们身上也添了?新衣裳。
南街的民宅大多还空着,而住在流民村的山民们,见不?少从前同村的流民都在南街买了?房,日子过得安稳,心里便也动了?念头想在南街置处宅子,离工坊也近,日子总该更体面些?。
瑞宁见他?们有这?心思,自然不?会?阻拦,原本的流民村所在被城池占据,村里的流民和山民皆被安置在统一规制的大通房里头,他?一开始便没打算将城里的屋宅免费给村子里的人,不?过购屋的价格只需旁人的三分之一,流民如此,山民亦然。
却没想这?事竟成了山民与城外百姓冲突的导火索。
山民从前的处境,城外?百姓都看在眼里,那时他们活得如同路边野草,任人轻贱。可如今,这?些?曾被视作?不?如畜生的人不?止有固定工钱,还能?住城里宅子,日子竟过得比他们这些世代在山下有屋住、有田耕的百姓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这?般落差,让谁心里能?好受?就是县城搬过来需要拿钱在城里买房的家户也看不惯山民,他?们可不?愿同这些怪模怪样的怪胎住在一处。
不?多日,便有人借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挑起了?争端。
先是有人在市集上故意撞翻山民的菜篮子,接着又有人在夜里往山民新买的宅子门上泼脏水。山民们性子本就带着几分山野里的悍勇,起初还忍着,可被再三挑衅后,也来了?火气。
一日,两个山民在南街口被几个城外?百姓围住推搡,骂他?们抢了?城里的好处,山民忍无可忍,当场就还了?手。他?们常年在山里劳作?,力气本就比城里百姓大,又敢下?狠劲,几下?就把?对方撂倒在地。
冲突一旦开了?头,便像野草般疯长起来。两边见面就吵,甚至动起手来,闹得城里鸡飞狗跳。
这?事很快传到了?瑞宁耳中,知道这?事若不?赶紧处置,怕是要闹得不?可收拾。
可逮了?领头的人,剩下?的人却依旧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总不?能?把?两边的人全抓起来,那样只?会?激化矛盾。
他?只?能?派神武军去街上镇着,明面上没再出大的冲突,可私下?里的摩擦从未断过。山民去市集买东西,商贩故意抬高价钱,城外?百姓路过南街,还会?对着山民的宅子啐一口唾沫,山民看在瑞宁的面子上没动手,可一双眼里全是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