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曾经被朱掌门指点过?’
——天残门收留的人,谁身上没点故事呢?
‘唔,我是觉得,难道他曾经在皇人岭拜过师?后来被朱掌门指点转而拜先生为师?’
这两人背后八卦别人,自有独门秘诀,就算正主就在跟前也无法察觉,呵呵。
吕惠与石人愚准备先行往甘凉道的方向去,约好与越关山的队伍碰头,将师妹舒尹之接回来。石人愚用一张巨大的披风遮住背后长剑,那是千面怪赵峰的披风,被武理捡回来,现在送给了石人愚。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头人流中,再寻觅不见。
过了早点时间,摊位的食客就少了许多,早点铺老板开始收拾残局。刚刚一桌吃饭的客人突然去而复返,都是生面孔的外地人。
“请问,”唐宇沉重道,“刚才听客人们聊天,太湖梁家庄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太爷,这样未免太难看了。相交多年,何必让本官难做呢?”
梁家宅邸不在城中,而座落于郊外百亩良田之间。官兵围宅的几天,连农户都停止作业,初秋余热犹在,安抚使老爷靠坐在华盖伞下,无聊又嫌热,手里端一碗散发冷气的冰块甘草汤。
“何必做困兽之斗呢,老太爷,梁家主,热死本官了,您二位快点出府来,咱们把事情谈妥,各自都好上路嘛。北边路难走,早点到战地做好准备,生存的机率还大一点。”
类似的话已经说了三天两夜了,安抚使大人嗓子都喊哑了,甘草汤喝了两天,嗓子眼齁甜,梁府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城里城外赶来看热闹把郊外清新空气都搅浑了。
“应征入伍,为国拼杀,不是你们梁家的祖业吗?私开盐铁可是罪不容诛,梁家承蒙祖荫,避过一劫,已是陛下开恩,如今又给你们在北边战场上重新建功立业的机会,应该感激涕零才是,怎么还畏头畏尾,龟缩不前呢?”
连梁府花园里的鸟都听烦了,纷纷振翅飞走。
安抚使大人奄奄一息:“怎么这么多无关人士,是让本官唱戏给他们听吗,换人换人,直到把梁家人给我催出来为止!”
官差们烦躁起来,令梁府外围观的佃户与城中闲人都察觉到引而不发的气氛,热闹看了两天,此时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紧闭的府门后响起木闩抽动的声音。
四周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百步之外的凉棚下,四碗色泽深沉的解热茶里冰块碰壁,晶莹表面映出奉知常冷淡的面容。平江府安抚使重兵就在眼前,他都全无遮掩,以本真面目出现在梁府之外,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暮日西斜。
梁家对于奉知常而言,也是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这个他从没真正存在过一天的家,繁华温情与他无关,如今落魄受罪也将与他无关。
连武理与唐宇也被梁家愈发紧张的风波吸引了注意,谢致虚的目光却停留在茶冰上,手在桌下,在奉知常的广袖里握着他暑热里发凉的手。手是凉的,却意外毫无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