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个劲吸鼻子,说起这事让她觉得悲从中来。
“不过他人老实,对我,虽然说不得好,但也没坏到哪去,咱们百姓过日子,睁开眼干活,闭上眼睡觉的,其实也顾不得那事,我以为这日子这么过着也行。”
“可我那公婆就是不放过我啊!”
妇人夸张得像戏台上的戏子,两只手甩开,拍在膝上。
“他们说什么三郎是张家的独苗,我要是不给他生孩子,他们张家就断后了,我就是张家的大罪人!
呸!”
“我那婆婆天天绕着我念叨啊,还闹到我娘家,我娘本就身体不好,回回都被她气得喘不过来气,”
妇人愤怒起来,“至于我那公爹,更可恶!
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一到年节就要我去他们张家祠堂擦牌位,一擦就是一整天。”
“可这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个母猪一个人也下不了崽啊!”
“三郎他一开始还向着我,后来也跟着他爹妈埋怨我,说什么有的大夫能把这事治好了,天天给我灌那些药。”
“大人,您说,那要治也不该我治啊!”
妇人看林与闻没有打算接话的意思,就接着说自己的,“然后就成天成宿拉着我做那事,做就做吧,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还不够我脱个衣服的呢!”
袁宇听了这话尴尬得想脚趾都抠紧。
“他自己也知道没用,就喝酒,一喝多就说他那个悦容班的东家多厉害,多少女人,不知道留了多少种,而我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只能咯咯叫,”
妇人用手帕抹起眼泪,她似乎也想宣泄下,越说越激动,“他还打我,发了疯似的。”
“他委屈能打我,我委屈,我就只能,”
妇人吸了下气,“小哥他一直没娶亲,就为了等我。”
“他觉得我家是看不上他穷,就冒着危险出海,发了一小笔回乡连着开了两家豆腐坊,”
妇人说到这还有点羞涩,“那天他瞧着我一边哭一边往娘家走,就问我过的是不是不好,我就全跟他说了,就只有他心疼我,就只有他。”
林与闻叹了口气,“所以你们就……”
“大人,您说怪不怪,有了小哥,我反倒看那张三郎顺眼多了,”
妇人的情绪突然转变,“我知道他是迟早要休掉我的,这日子突然就有了盼头。”
“可这小孽种偏偏这时候……”
妇人抚摸起肚子,嘴角瘪下去。
“三郎高兴疯了,他对我也不像从前那样了,但大人您也知道,这男人把你捧得多高,知道真相之后就会对你多狠,我不敢告诉给他,只能和小哥分开。”
“小哥当时就给了我这簪子,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户,但是单身汉一个,把所有的积蓄都交代在这个簪子上了,他说他当年欠我一份聘礼。”
妇人又哭起来,这次哭得撕心裂肺,动了真情。
林与闻垂着眼,沉默着听。
“我收了这簪子,也想明白了,反正这日子和谁过不是一样过,”
妇人终于把苦楚吐露完了,才想起来,“但这些和那浸在水里的女尸有什么关系啊。”
林与闻正想向她说明,突然被袁宇的手按住,“别动。”
林与闻立刻反应过来,他人不动眼珠子动得可快,果然门口有道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他们这瞧。
林与闻跟袁宇对了个眼神,人刷的一下站起来,挡在妇人跟前。
与此同时,袁宇就像箭一般冲了出门,没几下功夫就擒住了门口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