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押着铁犁经过的地方,时不时惊起几只肥硕的蚂蚱,蹦跶着往草丛里钻。
还有边边角角那些牛耕不到的地方,得用踏犁给补耕,这些都由林霜来负责。
“怀贞,”林霜直起腰,擦了把汗,“先前说给萍儿建的那间房,我琢磨着孩子还小,不如扩建两间大的,往后晾晒、炮制药材都用得上。”
犁头“咯噔”一声碰到石块,江怀贞停下脚步。
她摘下斗笠扇了扇风,露出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颊:“要请人帮忙吗?”
“得请。”林霜拄着踏犁歇口气,“等地里这批药材种下去,就找人开工。”
“好。”
江怀贞应了声,犁头又扎进泥土里。
惊雷打了个响鼻,铜铃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犁了一亩多,两人坐在田埂上歇晌。
江怀贞捧着竹筒喝水,突然道:“眼下已经入秋,官道那边的客商也开始多起来,咱们现在也没有再去那边卖饼子,要不要问刘伯……或许赵家那边要不要卖酱饼?”
林霜听到她突然提到官道边上那茶馆的刘老汉,还有赵家,擦汗的手一顿。
很快压下心里微微的颤动,冲她柔柔地笑了笑:“好,等耕完地,咱们往周头坡那里走一趟。”
她知道,江怀贞惦记的是那个叫赵梅儿的姑娘。
原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甚至还想着要帮衬那一家人。
赵梅儿该不该死,江怀贞无法左右无法评判,但的的确确是她行的刑。
在那之前,她或许对于行刑并没有多大的负担,因为入了这一行她也只能相信司法公正,只要是经过刑部系统判定的案子,她负责斩首便是。
一旦心里的天平倾斜,就难以平静。
林霜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忽然意识到自重生以来,这些日子自己只顾着往前奔。卖饼、卖人偶、买房、经营人脉,却忘了身边这个人心里还压着块石头。
江怀贞从来都是这样,面上清清冷冷,心里却比谁都软。
就像当年,也是这样的柔软,救了她两辈子。
……
花了三天的时间,两人把几亩旱地给拾掇好。
深耕曝垡,天地之气交而后嘉谷生。
这里不似北方,深耕过后的土地不必即刻就种植,这段时间刚好够她们准备药种和药苗。
林霜答应过江怀贞,耕完地后,休息一晚上,就去官道找刘老汉。
谁知江怀贞半夜来了葵水,林霜心疼她,让她好好休息不必跟着去,早上起来后拖着萍儿一起做伴,骑着马就往周头坡去。
刘老汉见到林霜,高兴坏了,从茶棚里跑出来招呼道:“丫头,是要过来摆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