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秋轻抚过面前毫无反应的金铃,愉快地勾了勾唇。
身侧不时有人往来,络绎不绝地朝着同个方向去。
按太霄辰宫派人送来的消息,这批入选内门的修士中她是最后一个参与入门选拔的。
不是今日,是明日。
既如此,灵秋便没了探究的心思,自顾自从境中拎出一只酒壶。
晨光如水,淡淡洒在屋檐青瓦上。她提着酒壶,一路往人少的方向去,绣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噼啪的脆响,酒壶里的液体随步伐晃荡,遗落一路浓郁的酒香。
灿烂的阳光穿透薄雾落在肩上,灵秋走到空旷无人处,挑了一棵枝繁叶茂、枝桠横伸得低低的老槐树,正好能躺,随她一跃便轻巧地落了上去。
早上喝酒着实不像话,可这段日子门派上下管她实在太严,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师父那里偷出这壶酒来。
杀人放火却能全身而退,合该痛饮一番才是。
本以为仙门有多凶险,太霄辰宫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想来是魔族人才凋敝,派出的卧底都是草包罢了。
老树枝干粗实,如苍龙横卧,春日初暖,阳光透过如盖的绿叶在脸上打出斑驳的碎光,灵秋仰面躺着,酒壶斜拿在手轻轻晃动,任风吹乱鬓发。
晨雾未散,阳华境内远山如黛,耳边枝叶沙沙作响,她不看不闻,只顾仰头饮酒,闲惬从容。
酒出乎意料的烈,入口似火,灵秋眉头一皱,只当自己太久未饮,又是一口灌下。
日头正盛,她斜倚在繁枝茂叶间,轻闭着眼。酒气氤氲,酒壶挂在指尖,摇摇欲坠。
整个世界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忽然之间,树梢风动,山间一声剑鸣,清脆破空,如冷电横劈,斩碎一树清梦。
灵秋睫毛轻轻一颤,未动。
然而片刻之后,又是一声杀招,剑气破风,连身侧枝叶都被带得颤动。头顶,一滴露水从叶间坠落,落在她眉梢,滑入鬓发。
这一下,灵秋终于睁开眼睛。
她缓缓坐起,随手一捞,懒洋洋地将酒壶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才伸手拨开下垂的枝叶,低头往下瞧。
远处擂台上,约莫五位白衣仙士正在合力围攻一少年。
剑光交错,带起落叶与尘土。那少年气息浮动,招法已乱,却死咬着不退,手执长剑。
他手中之剑剑气凛然如霜,是她从未见过的妙绝好剑。
如此好剑在手,少年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真真是人不如剑。
灵秋朝那方扫一眼,眉梢一动,抱了看好戏的心思,正想喝一口酒,目光却不知为何落在被那五人团团围住的少年身上,忽地顿住了。
此人身形狼狈,双肩衣襟皆染血,却仍一剑挡下五人攻击,脚步微退。
那一招剑术快中带狠,纵身一跃似银钩铁划,像极了——
她眸色一变,一瞬犹豫间,一柄利剑已绕至少年身后,自侧方朝他后背袭去!
灵秋没来得及思索,手一抬,半满的酒壶已从密叶丛中飞出!
擂台边,兰翘站在江芙身侧,正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裙,不安道:“师姐到哪里去了?”
“是啊,怎么没见阿秋?她不是早早就出门了吗?”两人身后,霍羽也忍不住朝周围张望。
江芙安抚地揉了揉兰翘的脑袋:“大约是在哪处躲清闲吧,这种热闹,她是一贯不爱凑的。”
事实上,出于稳妥考虑,她刻意没将这些日子里阳华境发生的大事告诉灵秋。
然而江芙话音未落,只听得场中一阵爆裂声响,紧跟着,一股浓郁的酒香迎风灌入众人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