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云靖:“和他沾上关系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点也不好。
灵秋的话像针一样,正好扎进他心底最软的一处。
云靖被戳中心事,睫毛颤颤,肩膀轻轻动了一下。
一滴眼泪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来,怕被她嫌弃,他赶紧自己伸手抹掉。
“怎么会这么爱哭啊?”
灵秋叹了口气,伸出手,悬空在他身后,迟疑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对不起……”云靖拼命抑制住情绪,仰头看她,“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是我害你受伤,还害你被罚跪。对不起,或许江师姐说得没错,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事。”
他道:“做银霜楼的少主不好,做圣子也不好。他们都太厉害,我只是害怕……”
害怕嵇玄对她重罚。害怕一朝不慎,他们便从他身边夺走她。更害怕太霄辰宫像那日催他化妖时那样,用她来要挟他。
幼时听父母提起这世间的第一仙门,他总是心怀着无限的向往。
那时候觉得整个世界尽卧于手心,予取予求,无有不应。有朝一日真的走出山门,离了锦绣堆方知年少轻狂、命运无常。
世界不听话,他的满腹心事和委屈无处诉说。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个开始。
还要经历多少次烈火焚身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为天下人,救苍生于水火?
还要多久才能走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地抬起头?像他们说的那样,纵然是妖也无妨。
他真傻,如果早知道有今日,一定将对灵秋的情谊深深埋在心里,决不叫人轻易察觉。
连灵秋自己也不能察觉。
这样一来,她还是名动天下的凌姑娘,还是高高兴兴地做她的正道魁首。
这样想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再早一些。
如果她从来就没遇见过他。
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云靖垂眸,看向灵秋腕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是一股锥心般的痛。
或许他不该再跟在她身后,不该再继续抱着她。
这么想着,他颤抖着,轻轻松开了环住灵秋的手。
可是下一瞬,脸忽然被人捧起来。
灵秋蹲下,与他平视。
“你不是说自己从不相信那些卜卦和预言吗,怎么现在反倒胆小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不过是磕到额头又挨了一巴掌而已,不许再哭了。”
灵秋严肃道:“这次就先罚你跪完今晚。可若当日之事还有下次,你当怎么做?若出了这戒律堂,日后见到我,你又当怎么做?”
云靖半边身子都软得没了知觉,只顾对她保证:“我会努力修炼,总有一日能与嵇玄抗衡。在那之前……”
他望着灵秋,可怜得不知道如何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