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出去的消息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陈茵去世了,凌晨一点时心电图趋于水平,结束了五十余载的人生。
三年前夏天,她被确诊常显遗传脑动脉病,基因突变导致的脑动脉硬化和脑白质病变。
近一年陈茵头痛频发,精神分裂症愈发严重,上午颅内突然出血。
在主任医师的建议下,不进行手术,陆炡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当初为了逃避刑罚,造假病历住进精神病院,没几年真患上精神分裂症。
而恰恰是这精神病,让她在最后关头意识模糊地念叨着年轻时的风光事,沉浸在美梦中与世长辞。
葬礼在陈家从前的四合院中举办,当年被查封,后来陆炡拿一部分外公的遗产赎了回来。
陈家人坐牢的坐牢,刑期短的出狱后改姓换名不知去向。娘家人能来送葬的,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而陆家近些年在陆湛屏的庇佑下,从低谷一路高歌昂首向上。自然不敢沾半点倒运,对陈茵的死避之若浼。
尽管陆振云再三告诫他,葬礼要办得低调。陆炡仍一切按最高标准调度,实现给陈茵生前“风光大葬”的承诺。
预计午时出殡,请的入殓师的团队卡着约定的时间点来了。
准备对遗体美容时,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陆炡,问:“您不出去吗?”
见他没说话,入殓师微笑着解释:“家属怕伤心一般不看,有的人会哭得不行的。”
陆炡面上并无触动,只让她开始。
整个入殓过程中,盖衾单,擦身子,穿寿衣等,皆由跟着来的两名助理完成。
这位入殓师是不作前期工作的,坐在一旁指挥。
在翻身系上后背的衣袋后,有个人肩膀没托住,遗体摔回灵床,压下几片白菊花。
“哎呀,你说说怎么干活的,这么不小心。”入殓师看向陆炡,唇角咧得更开,“年轻人就是毛手毛脚,说了多少遍都不——”
“滚。”
对方一愣,“陆先生,您这是”
陆炡低眼睨她,唇角冷直:“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几个人提着箱子悻悻离开,陆炡关上门,回到灵床旁将母亲的遗体放置好,手轻挽过鬓角的一缕碎发。
垂眼注视着陈茵干燥苍白的脸庞,忽地意识到在她生前,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安静平和。
他又想起某个人,在为逝者整仪的过程中。始终沉默,不对人笑。
严谨笨拙地往灵柩里放一朵太阳花,不厌其烦地闭眼念诵一遍又一遍《往生咒》。
陆炡一直认为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件特殊而又普通的事情。
坦然安详的死,抱憾悔恨的死。被病痛缠绵折磨,又或者意外骤然离世。
从前他看来都没什么区别,炬为一捧骨灰变成无用的废料。
而如今切身体会过,才理解了廖雪鸣那句“让人体面离开”的含义。
陆炡无可奈何地笑了,眼低浮现少见的温柔,握了握陈茵冰凉的手,“妈你先等等,我去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