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涩地笑,缓缓道:“我爸以前是派出所的民警,在我十岁那年因公殉职了。受他影响,从小就对这行很憧憬。可我先天身体素质一般,报不了警校。后来又学法,奈何脑子也不够,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检察官助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几年前进检署对着旗徽发誓时,我心里想的是:我一定要为普通百姓伸张正义。”他语调低了些,“像我爸一样,就算死也不怕。”
小陈愣住了,想找出林景阳开玩笑的一丝痕迹。
可是她没有,反而从那张平日里温和善良的脸上,看到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陆炡靠在椅背,将头颅照片对光举起,久久注视。
脖子切断的横截面,平整得如机器切割。足以窥见行凶者近乎变态的冷静,亦或者对受害者的憎恨。
恨到不像是在切割人,而是一头牲畜。
憎恨
陆炡微微眯眼,坐正身体重新拿起二十年前的卷宗资料。
实施犯罪时刘处于发病期,无刑事责任能力。即使后续康复,并不会转为服刑。
假若退一步讲,此案的刑事追讼期最高为二十年。距离终审审判之日,满打满算到现在是二十年。
从各个方面来说,刘志彬差一点要成为“自由之身”,此时头颅却被割下。而选择快递方式送至家属的方式,似乎有意泄恨和报复。
或者说向这个社会,宣战。
目光定格在受害女记者的资料,陆炡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名字。
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女性名字。
——恩和其其格。
因上午两场挨着的送别会,陶静提前一个小时到殡仪馆准备。
到办公室时发现廖雪鸣来得更早,正趴在桌前嘴里念叨写着什么。
陶静边换着制服外套,边对他说:“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学得这么认真?”
廖雪鸣小声回应,“没有在学习。”
她轻笑,“还谦虚上了。”
此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小王风风火火地进来,见到两人愣了下,“我靠,怎么都来这么早?”
陶静也纳闷,“你干嘛这么早来上班?”
“我这是来上班吗?我从昨天晚上就没下班!哎哟渴死我了。”他到饮水机前灌了大半杯水,继续说:“昨个夜里车不够用,让我去市里的精神病院,就是之前魏哥去做义工的那儿,运具遗体,给我五百块钱加班费。我寻思累点就累点吧反正有钱挣,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王凑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说:“精神病院里个把月前出院的一个人,死了,脑袋叫人割了,现在还没找到身体,警方都封锁消息了。”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消息都锁了你是从哪听来的?”
“火化间的大爷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那你还是不要出去乱说,免得招来什么事。”
“我能不知道吗,就跟你俩说说不过小廖同志,你在这写什么呢?”
刚才两人闲聊这一会儿,廖雪鸣头都没抬一下。
他闷闷道,“写计划。”
这让陶静也来了兴趣,“学习计划呀?”
他们俩凑过去一看,只见本子顶格工工整整横着一行字:追求陆炡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