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数低,当解酒了。”
“什么歪理。”
闻珏很久不饮酒,看他看得嘴里有点痒,问:“有烟么?”
“这个还真没有,早戒了。”陆炡觉得好笑,“你现在还敢抽烟,你小舅子不管?”
闻珏没接话茬,自己从轮椅内兜里摸出软包烟和打火机,叼在嘴里点上,吸了口,才说:“不好意思,没有素质地让你吸二手烟了。”
又淡淡地警告:“别给我说漏了嘴。”
陆炡扯了下嘴角,问他:“趁我不在,你们聊什么了?”
“陆检的光辉岁月。”
见他脸色变得难看,闻珏吐出口烟,笑说:“放心吧,说的都是好事,没把你曾经的那副模样抖落出去。知道你快四十了,能找到伴儿不容易。”
这一点闻珏倒没扯谎。
给廖雪鸣讲得基本是陆炡在加州上学的事,那时候他虽然性子傲脾气坏,但为了学业苦是一点没少吃。
“阿珏,你现在说话真是。”陆炡用酒堵住他后面的吐槽。
其实闻珏对他一直这样,以前是他没皮没脸,带了八百层滤镜。
现在越来越佩服某位小舅子这些年死守着他不挪窝的毅力了。
一支细烟很快燃尽,不尽兴,闻珏又点上,随意问:“又是这副颓丧的模样,你小叔又让你做什么事了?”
陆炡摇了下头:“没。”
闻珏轻叹口气,道:“我们从上学时认识,了解到你们陆家的事,那时候我就说过陆湛屏是典型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权谋,冷漠,功利主义,道德弹性这么多年过去了,非但不改,变本加厉,说他是反社会人格都不为过,把你从精神上控制得死死的。”
“别这么说他。”手中易拉罐被攥得变形,陆炡低声说:“今天我看到小叔他身上”
咬肌紧绷一瞬,把陆湛屏满身烟疤以及刺青的事告诉了他。
听之,闻珏很久没说话,时不时抬手往垃圾桶边掸烟灰。
“怎么不说话?”
转过头,发现对方正在专注地看影片,懒懒道:“你不让我说你小叔,我不多废话,干脆说说你吧。”
影片接近尾声,闻珏关了电视,自上而下打量陆炡两遭,“我觉得有一句老话,形容现在的你挺贴切。”
“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沉默片刻,陆炡冷嗤:“是该惊讶闻先生会是说这句话的人,还是你居然用它来形容我?”
“只许你拿这句话来评价别人,不能反用到你身上?”
“怎么不行。”他尾音拖长,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展开说说吧,我是怎么可怜,又是怎么可恨的。”
“人不能决定出生,你是可怜。生在这样的家庭,被迫选择生活模式,被迫塑造价值观,又被迫挣扎重塑其实我们一样。我能走出来,用了半辈子,身体也拖成现在这个样子。回头看你还停留在原地,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陆炡,你也可恨。”燃尽的烟蒂扔进垃圾桶,闻珏素日温和模样不再,语气严肃:“可恨的是你从来,从来都没打算逃离。不是不敢,是舍不得。”
多么熟悉又刺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