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谈月一句话没说,就被谈凝的字眼劈头盖脸砸了一顿,她有点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恍恍惚惚地叫了声:“妈。”
“月月?”
对面也震惊了,仓皇地问了句。
谈凝紧张起来,给她解释了好多,关谈月的脑子“嗡嗡”
的,一个字都没听见,耳边只是反复闪过刚才那几句话。
他父母不要她了,他父母做局,把她卖给魏赴洲了。
那一刻,关谈月几乎立刻得出这样的结论,猜出成千上万种结果,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得真。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刹那间涌上来,连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都没有。
她麻木地听着谈凝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长篇大论地乱说一通,临到最后,居然还在关心为什么魏赴洲的手机在她这里,她又有没有答应嫁给魏赴洲。
关谈月绝望地把手机拿下来,一声不吭地挂断电话。
她实在是觉得又好哭又好笑,哭笑着就流下泪来,模样都有些难看,头发被黏在脸上,早没了那副大小姐的精致和讲究。
她捂住脸,瘦小的身子在卫衣里微微发抖,像朵凋零的娇花。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关谈月想不明白,她明明是他们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公主,连取名都是选了二人姓氏的组合,他们怎么可能不爱自己?
原来在财富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一切都可以是牺牲品。
关谈月像个洋娃娃蜷缩在角落里,哭了许久,等她哭累了,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个魏赴洲在,抬起头,两眼通红得已布满血丝:“现在,你满意了吧?”
关谈月直起身,抹了把泪,从他身边走过。
魏赴洲确实没办法和她共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太渴望看到这样的画面,唯有切断关谈月和原生家庭的联结,她才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短暂的二十多年从来没体验过一丝正常的亲情,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走出来,倚在正厅的门框上,里面依稀是熟悉的布局,跟九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繁复得紧。
玄关再往里走,是他以前住的那间储物室,关于他的痕迹都被抹除了,现在堆满杂物,隐约能看见关谈月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魏赴洲对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厌恶,多看一眼都不想看,因此退出来,站在门口等。
日光照在他的身上,在门上投下模糊的阴影。
他和阴影融为一体,单薄得像嵌在墙里。
等关谈月出来,手上多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身份证和户口本。
她衣服没换,妆也没化,肥大的卫衣兜着身体,青涩得像个女大学生,就打算这样半死不活地跟他领证。
魏赴洲不在意这些,拉开车门坐进去。
关谈月最后望了一眼那栋洋楼,落寞地坐进副驾驶,魏赴洲把车开远了。
全程,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关谈月把眼睛望向窗外,看着街边的车辆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