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到了现在这一步,她想通了,也没什么可怨的,说什么人心凉薄,还不是因为她种下了恶果,必定要她来偿还。
关谈月喃喃道:“我是个很糊涂的人,活了小半辈子,什么都没想明白。
从小没认真读过一天书,稍微长大点就开始摆公主谱,看不起身边的下人、普通人,买了一屋子应季的奢侈品牌,每天换着花样穿绝不重复,刁蛮任性得连家里的佣人都换了不知道几轮,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殊荣,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果不是我家破产,我还真没想过那么多,估计到现在还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恃靓行凶的废物。
我可能还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垂下眼,静静说,“可那都不是我的钱。
我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是本来就该属于我的。
我只是在降于人世的那一刻,神灵多倾斜了一点给我,稍微多给了我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所以当有一天命运之神选择收走我全部的附加值时,我就什么都不是,我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鬼样子。”
她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如初,却多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可这没什么丢人的,因为我找到了为之奋斗一生的热爱与事业,无论是我今天在哪里弹琴,是在这样高档的宴会上还是在一个无人问津的破败角落,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心。”
“余薇,你也要多留一点能让自己傍身的东西。”
她看着她身上那件并不适合她的粉的羊毛大衣,笑了笑,没再说别的,很快就站起来,转身走向魏赴洲。
魏赴洲正好站在一个大吊灯下面,光影旋转,把他衬得如诗如画。
他朝她伸出手,关谈月就把手送过去,二人宛如一对绝佳璧人,好不令人艳羡。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无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笔直、挺拔地走出那扇大门。
场内的一切都不再与他们有关。
室外明月高悬,独倾泻于二人身侧。
“你跟她说什么?”
魏赴洲踏着月色,问。
“不告诉你。”
关谈月笑道。
“但是你今天那个样子真的挺吓人。”
她说,“你都多大的老板了,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在这么大的场合,撕破脸很好看吗?”
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魏赴洲却很认真地望着她,目光炽热且坚定:“这世上只要有人敢欺负你,就不行。”
“……”
关谈月没说出话来,只是被他的话烧得脸颊有些发红。
二人并未着急回家,而是正好发现周边有条十分悠长的小河,河上是游船的旅客,河两岸的建筑连着灯影,像一场盛大的灯光秀。
他们沿着河岸静静走,走两步就停下来,扶在栏杆上吹晚风。
初春的晚风仍是刺骨,春寒多料峭,魏赴洲怕她着凉,把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
“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