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去回忆那段对她而言堪称耻辱的经历。
或许某个夜晚,她也曾感到不对,但她潜意识里拒绝承认。
被一个乡下农妇欺骗,比被相爱的对象背叛更令她难以接受。
她与贺璋的爱情,起源于她的骄傲,也失败于她的骄傲。
这段感情已经不能简单笼统的说完全是谁的错,是两人性格里的缺陷,乃至整个特殊的时代背景造就的悲剧。
顾茉莉站在原地,望着顾玉绪离开的背影敛了敛眉。
她身影单薄,行在渐渐浓黑的夜色里仿若一抹幽魂,找不到方向和归属。
一向顺风顺水的人一旦遭遇挫折,要么涅槃重生,要么作茧自缚。
顾玉绪看似涅槃重生了,实则一直困在自己编织的茧笼里没有挣脱。
她当初选择嫁给蔚建国,未尝没有想要报复贺璋的心思,包括这些年坚持住在大院的小楼,即使每天只有她孤身一人,她也不愿搬进妇联分给她的公寓或是回到顾家来住。
她在守着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顾茉莉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还没走到家属院楼下,隐约就见一道瘦长的身影正朝这边来,手里电筒不甚明亮的光线映照出一张英气的脸。
她顿了顿,连忙加快脚步迎上去,“妈,你怎么下来了?”
“天黑了,担心你看不清路再摔着。”
赵凤兰赶紧将手电筒对着她脚下,“慢着点,就站那等妈过去,别跑。”
“没事,这条路我都走过多少回了,闭着眼也能走通。”
顾茉莉笑,小跑着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妈。”
她喊了一声,却没继续往下说。
赵凤兰今天的情绪明显不对,以往她再怎么疼爱闺女,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小心翼翼,仿佛她还是三岁小孩,一不注意就会被人贩子拐走,以至于她紧张到恨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
她和顾玉绪之间有秘密,顾茉莉感受到了,但她没问,只是挽着她慢慢往回走。
静谧的夜晚,只有附近楼里零星的几点灯光。
现在人几乎没有夜生活,七八点吃完饭后在院子里散散步,和邻居聊聊天,就会回去睡觉。
也舍不得开灯,因为费电费钱。
于是偌大的家属院彻底静了下来,只有母女俩轻轻的脚步声,和谐而安宁。
不知是不是被这种氛围影响,亦或者顾玉绪终于走了,赵凤兰放下了心,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但仍忍不住询问:“刚才你姑和你说什么了?”
“说她和贺叔叔的事。”
赵凤兰胳膊一紧,转头看她,“怎么说的?”
顾茉莉拍拍她的手,大致将她与顾玉绪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听得赵凤兰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意思是……你姑当年被骗了?”
那个女人知道她是来找贺璋的,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话,就为了逼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