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天一夜了。”
回答他的却不是女声,而是从门外走进来的贺权东。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仍交握在一起的手,“还不放开吗?”
“你从到了医院就抓着茉莉不放,连进手术室都要她陪着,我从不知道你这么‘黏人’?”
“……抱歉。”
蔚长恒这才惊觉原以为被压着的手却是他抓着她,他忙不迭放开,又去看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被握的时候太长,白嫩的手背泛着红,似是有些充血。
他急切的要起来,被贺权东不客气摁了回去,“别乱动,扯到伤口,还要麻烦医生再抢救一次。”
话里的怨怼有些大。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对他救了茉莉的感激和庆幸,那么现在只剩下了不满。
再大的救命之恩,也不值当让她这么陪着。
他捧起顾茉莉的手,小心翼翼的揉捏按摩,活络着其下的血液。
也是怪了,明明是受重伤昏迷的人,却有力气死死拽着别人不放,任谁都扯不开,那劲头……
仿佛只要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所以决绝的用尽所有也要抓住。
别说贺权东,便是后面赶来的蔚建国、顾玉绪等人都吓了一跳。
原本对儿子喜欢妻子闺女的事有些接受不能的蔚建国经此一事,也像是彻底看开了。
没办法,儿子都能为人家去死了,又岂是他们不同意就能改变的。
蔚长恒对这些却是一无所知,关于昏迷时的情形,任他如何回想,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会抓着她,当时在想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没事了。”
顾茉莉朝贺权东摇摇头,表示手已经好了,为了取信,她还活动着五指给他看。
手指灵活,确实不见滞涩。
贺权东这才放开她,“我送你回去休息?”
“嗯……”
顾茉莉回头看看蔚长恒,有些犹豫。
“枪击事件闹得有点大,周围目击者不少,一传十十传百,消息想压下来也不容易,如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都知道京大进了恶徒,开枪伤了里面的学生,纺织厂那边也听到了消息。”
贺璋进来,没看蔚长恒,也没看侄子,只注视着顾茉莉,“他们电话打到学校却找不到你,又给你妈打,你妈暂时搪塞过去了,但是再耽搁,估计就瞒不下去了。”
“回去吧。”
蔚长恒也道:“爷奶年纪大了,只怕不知道怎么在家着急呢。”
“好。”
顾茉莉没再坚持,随着贺权东出了病房,贺璋一时却没走。
他坐到床边,刚才顾茉莉所坐的地方,望着病床上的男人半晌没有开口。
他对茉莉的心思毋庸置疑,贺璋甚至觉得用“喜欢”
两个字都不足以概括。
那是一种超越爱、连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的深刻情感。
他有时候忍不住想,换了他当年,能不能做到像他这样?
好像不能,因为感情没有浓烈到那个份上,所以他能说分手。
这一点上,他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