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这个名字,束缚了叶清漪许久。
犹记得幼时,她脾性并未遂了名字的意愿,顽劣又不服管教,在母亲身故后,明目张胆地与小舅舅学功夫,整天上蹿下跳,毫无女儿家的样子,被叶世泽发现后,她挨了好一顿打。
她是家中长女,叶家无子,明楣的重任便只能交付在她的肩上。
叶世泽见到自己一直以来悉心培养的长女竟然这般行径,当时便痛心疾首,发了一场大病。
叶清漪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寒夜,她伏在叶世泽床头,哭得昏天黑地。
而那向来对她百般怜爱的父亲,头一次,对她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情,没有安慰她一言一语。
自打那一瞬起,叶清漪害怕了。
她怕叶世泽自此对她不管不问,她怕继失去母亲后,再一次失去父亲。
也是自那一刻起,叶清漪真正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义。
当清澈的水面上泛起涟漪,人们最先观察到的一定是,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纹路。
所以要想让人们只注意到水面的清澈,除非再无涟漪。
于是从那以后,叶清漪藏起了所有的锋芒,留给外人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
她没辜负叶世泽的一片苦心。
在女魁赛上大放异彩,夺得魁首,成了邺京城人人得以艳羡的大才女。
众星捧月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会想起曾经跟着小舅舅在演武场上吃苦的日子。
那时小舅舅总是声声以“小叶子”称呼她,一开始她觉得这个昵称真难听,可如今再回想起,却很是怀念。
叶子又何尝不是曾经的叶清漪呢,生如杂草,坚毅顽强,为朵朵娇花架起支撑。
而她,也想如那般,枝繁叶茂的生长,恣意又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李景知这句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叶清漪脑中无限回忆。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称呼,除却她以外,只有两人知晓。
一个是她的小舅舅,另一个。。。。。。
现如今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所以这也是巧合吗。
叶清漪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叫她这个称呼,可她心里也知道,她从这人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于是她稳下呼吸,语气一如往常。
“太难听了,换一个吧。”
李景知闻言一愣。
他在心中设想过许多种回答,可唯独没料到这一种。
“难听吗?那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两人在此时俱是暗藏着心思,不约而同地沉静下来。
“先别想了,这个给你。”
叶清漪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床边,伸出手将那瓶药递到了李景知面前。
李景知接过时打量了一番,半晌过后才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叶清漪:“管跌打损伤的药。”
闻言李景知恍然大悟:“没想到我家夫人竟然如此贴心,还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备好药给我,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不枉费夫人的一片苦心。”
叶清漪已经懒得去纠正称呼上的问题,开口先同他解释:“你想太多了,这是给你让你用来抹腿的。”
说完她朝着李景知的右腿扬了扬下颌:“我看你那条腿这两天不太对劲,所以想着是不是伤到哪了,想来这种药应当会管些用吧。”
话音落下,叶清漪借着烛光看向李景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