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才看到阁楼上的景色,还没登上去,就已经能看到开阔的视野,魏帝正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
“来了。”
魏帝听见动静,回首望向姬瑶,朝她招手,“过来这里。”
姬瑶应“是”后上前,垂首立于魏帝身后半步。
“你可知你父亲为何将你送入君山?”
魏玄承没有看她,只是望着眼前的景,似乎随意问道。
姬瑶看了他一眼,“永宁只记得父亲说,算命的曾言永宁活不过十八,这才送永宁进君山。”
起初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看到父亲留下的那封信,她才坚信这些年自己的猜测。
父亲是想让自己远离朝堂和姬家。
“这十年,你在君山,过得如何?”
魏玄承这句话,让姬瑶有些怔然,在她记忆力,魏玄承对她来说,一直是打内心尊敬的存在。
幼时魏帝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可终究君是君,臣是臣。
要说魏帝留她是为了叙旧,她是不相信的。
“回陛下,永宁在君山十年,一直盼着能够下山,像父亲一样,守卫我大魏的子民。”
魏玄承闻言忽然笑了起来,负手回过身,看着离他半步之遥的姬瑶。
“你父亲若是知道你所想,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担忧。”
姬瑶抬首,听见魏帝继续追忆道。
“正守或许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却是个好父亲,他给了你无忧无虑的十年,送你入君山,只是不想你日后卷入朝堂和姬家的纷争。”
姬瑶对上魏帝的双眸,见他眼中的惋惜,若是她承认,父亲当年就是欺君之罪,陛下当年知道一切,但却还是答应了父亲。
“你父亲当年所想,朕都知道,正守这辈子为大魏牺牲了太多,这十年就当是全他的一个心愿吧。”
“但你应当知道,如今你父亲战死,现在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你。”
姬瑶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而后直起身道:“永宁必不辜负陛下,替父亲继续镇守羊玉关。”
魏帝上前躬身,单手托着姬瑶行礼的小臂,让她起身。
“过去二十年,正守一直是朕最信任的人,如今他不在了,朕还要将他的独女送去边关,九泉之下,他怕是会怨朕。若他还在,怕是希望你可以找个好夫家。再也不接触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正守啊……怕是会怨朕。”
姬瑶鼻尖一酸,望着魏帝的背影,忽而明白了父亲这些年的坚持。
“陛下,父亲……父亲不会的,他一直教导永宁,要忠于陛下,忠于大魏,父亲没做完的,永宁会替他办到。”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此去羊玉关,朕给你的也就只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你记住,你首先要护住的是你自己的性命,朕在京都,等你的捷报。”
对于一个新将领,有调兵的便宜之权,这是一个帝王给臣子的最大信任。
姬瑶朝他弯腰行礼,“是,臣定不负陛下!”
“下去吧。”
魏帝始终没有回过身,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去。
姬瑶应了声“是”,便悄然退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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