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嘴角勾了勾,眸中浮现些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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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往北山的方向缓缓驶离通北城,一路并未引起百姓的注意。
“崔先生是何时来的通北城?”
姬瑶将座位下面的手炉拿出来递给他。
崔珩淡笑接过,目光下移凝视着手中的手炉,似是在追忆往昔。
“十岁那年来的北州,十五岁流浪到通北城,算起来到北州地界,也有十年了。”
“我原是孤儿,被人救起时,抓去做了药童,故而幼时被灌了许多毒药,这才落下的病根。”
姬瑶见他的眸色幽暗,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被触动,愣了愣。
也只是一瞬,随即他又恢复了平日里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道:
“所以这些年,我四处游医,一是为了给自己积些功德,二也算是幼时遭罪学到的一些皮毛医术,能派上用场。”
姬瑶心中当然不信,试探道:“先生如此遭遇倒是令人唏嘘,如先生今名传天下,照先生的医术,若留在京都,必定是前途无量的,为何回到这偏僻小城,过这清苦日子。”
崔珩听她所说,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对上她的眸子,淡笑道:
“若说名扬天下,将军才是真正人中龙凤,八岁时的威名便传遍大魏,妇孺皆知。”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进了君山?那时姬老将军与将军您可是威名正盛,当时可是出了何事?”
姬瑶与他四目相对,两人脸上皆挂着笑意,但笑意却都未达眼底。
两人僵持片刻,姬瑶先移开目光,轻声笑了出来。
“当年我父亲请了个大师替我算命,十八时命里将有劫难,便将我丢在君山十年,不管不问。”
“如今看来,我没什么大事,倒是他先走了。”
“我看那个大师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
姬瑶笑着骂道,但掩饰不住眼中的悲痛。
崔珩握着手炉的手微微收紧,抿唇不语。
两人刚才还表面和气,相互试探,互揭伤疤,如今倒是都不开口说话。
一个拿着竹简,思绪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
一个双手握着手炉,闭目养神,心中的平静无波早已被扰地泛起涟漪。
到北山脚下时,金乌将沉,两人迅速下了马车,踏雪往山上去。
赵元之跟在他们身后,觉得此时人与景都恰到好处。
两道身影,一青一红,在这漫天的雪景中并肩走着,踩着山路上的积雪。
山静日自长,千年如一日。
不知为何,脑袋里蹦出这么一句,看着他们俩此刻的背影,觉得这凄清的北山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其实,崔神医与将军倒是蛮般配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在姬瑶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