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的阿姐未深究,若是惹了阿姐生气,斐宁玉是绝计不会再看祁殊一眼的。
“是臣一时嘴快,臣万万没有诉苦的心思。”祁殊的注意力皆在搭在他肩上的殿下的玉手上面,他低头认错。
若是殿下的玉手再往上一寸,便会碰到他的脖子。不,是他肮脏的肌肤就会得到奖赏。
“殿下要罚臣吗?”
“你昨夜可是流着鼻血出了本宫的寝宫,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宫。今日若本宫真的罚你,那是随了他们的意。”
斐宁玉拒绝了祁殊受罚的邀请,没有丝毫感情地将手从祁殊肩膀撤去。
“你若是身体不适,本宫可以将自己的侍医借你。”
他说得体贴,端的是一副仁厚上位者的模样。
“是臣思虑不周了,昨夜臣突然气血翻涌,担忧殿前失仪才匆匆离去。”祁殊解释了一下,他目光赤诚无遮无拦,“若有人误会,臣当面与误会之人说清楚。”
“臣身体健硕,不用劳烦殿下的侍医。”
至于为何“气血翻涌”,想必只有祁殊自己一人清楚,他闭眼将脑中的旖旎念头挥散。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纵使你慧心妙舌也有嘴解释不清,更何况是祁殊这位笨拙的习武之人。
“但你在本宫阿姐面前出言不逊是事实,本宫罚你给本宫念书,直到本宫岁考,可心服口服?”
斐宁玉现在愿意留着祁殊,是他还有点用处。祁殊念的书他还勉强能入耳,不然才不会招他来自己面前讨嫌。
知道岁考对殿下的重要性,祁殊为自己能为斐宁玉出一点绵薄的力而感到确幸。殿下为何不找刘根儿读,偏偏找他念?
定是自己做得比旁人要好!
“臣心服口服。”祁殊沉声回应,单膝跪地的模样像是在参拜神明,回应的话也像是在对神明许下诺言。
斐宁玉挥散自己虚无缥缈的想象,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祁殊像是会参拜神明的人吗?
他忆起太后对父皇说过,说祁殊这小孩无敬畏之心,不信鬼不拜神。这让吃斋念佛的太后可恼火,也变得不待见这位从大漠来的世子。
轻咳几声,斐宁玉止住自己纷飞的思绪,他指指旁边的椅子。
“起来吧,既然要给本宫念书,祁世子便坐在这张椅子上念,给本宫好好念。”
祁殊依言坐下,他特意看了看四周的窗户,断绝殿下再受风寒的可能。
见殿下拿起毛笔有了温习的打算,祁殊看着眼前的一堆书籍,询问了殿下的意见,翻开《四书》便开始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刘根儿进来换茶水了,还送上了明珠公主给的几包酥糖。
“殿下,这是明珠公主交给奴婢的,您看放何处合适?”刘根儿换完茶,端着放酥糖的小碟子问道。
“放本宫跟前。”斐宁玉随口一说,“对了,也给祁世子一包。”
刘根儿依言递给祁世子一包,便静静地退下了。
接过酥糖的祁殊嘴上念书的声音不停,他一门心思念着,还是斐宁玉出口打断。
“你不尝尝?这可是都城有名的点心铺子,本宫小时候吃的玩意儿。”
斐宁玉想到漫天黄沙的大漠就眼睛疼,他微微眯眼,祁殊定是未吃过什么精致点心的。不过,瞧他的样子,大概也不喜欢吃。
不等对方回答,斐宁玉就隔着米纸捏起一块酥糖,刚想放入口中,他忆起唇上的口脂未擦。
啧,麻烦。所幸刘根儿妥帖地在木盘上放了块丝帕,斐宁玉用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沿着唇形擦了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垂眼拭嘴的情景被狼崽子刻在了心里,那狼崽子还垂涎着他手里的锦帕。
一团赤红色跃然于素锦帕子之上,沾着口脂的丝帕被随意放回木盘上,祁殊的心也跟着丢在了那团赤红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