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琛丹凤眼中亮起的希望瞬间湮灭。
也对,世家高官无不要下长注。比起祁颂所得的圣宠,还是三皇子的才干名声更有保障。
人人看不上七皇子,人人都怕七皇子。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又何必去帮宋知瑜?横竖宋修远那老家伙也不会念情分。
祁颂蹙起眉头,像是看穿眼前人心中所想,眼中溢出几分疑惑与不耐烦。
“你怎么老绕不开那宋家丫头?”
一句话把段景琛问懵了。
“那还不是你……”
“我们到时院门落锁,无人值守。明显是引她入局,意图诬陷。你可看出来?”
段景琛咂摸下嘴,难得一脸严肃道:“不错。”
“偌大庭院,孤男寡女。尚书府的小姐连个随侍丫鬟都没有,定是要往男女之防上做文章,你可想到?”
“确实。”
“我们破门之时,那姑娘抱着花瓶就要砸。宁是豁出去惹上伤人官司,也绝不沾上半点污名。你也看到了?”
“的确。”
段景琛承认,当明白宋知瑜意图的一瞬间,就被这姑娘的急智与决绝震住了。
兄长谋略过人,妹妹杀伐果决。宋家,还真是出人才。
“那不就得了!小爷看不过眼,想帮就帮了。谁能拿我怎么样?”
少年头颅高昂,头顶金冠攒起如墨的束发随之飞扬,说不出的风流不羁。
他眉眼上挑,万千春意不敌眼角恣意张狂。任你什么府宅恩怨、官场情面,不敌他心中善恶的万分之一。
段景琛愣了半晌,转而爽朗长笑。
不消一日,七皇子在崔府作威作福的趣闻,又会被添油加醋一番传遍京城公子圈。不过眼前的人是不会在乎分毫的。
祁颂不就是这样吗?也只有祁颂,才会这样。
*
宋知瑜一行也早早辞别回府。
一路上,马车里寂静无声。宋夫人和宋知瑜默契不提方才种种,心知今日这事传回家,谁也讨不到好处。
二人一进家门便回各自住所,至于宋修远问起今日拜访情况,自然是宋夫人的事。
芷园里,宋知瑜用过午膳后小憩片刻。
倚在躺椅中吱吱呀呀晃起来,看着小宛在廊下做着女红,上午的愁绪也被这暮春熏风吹散。
上午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崔府当时的情境下,他甚至不用刻意为难,只需袖手旁观就足够自己一番挣扎的了。
他不仅帮了,甚至贴心地找了更好的说辞,更加为自己“杜绝隐患”的说辞。
这样的祁颂,让宋知瑜很难跟那个屠城逼宫的大反派联系起来。
清和殿初遇的张狂,崔府萍水相帮的仗义,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了阴狠暴戾的“混世魔王”呢?
正想着,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粗使婆子手持木棍、麻绳,气势汹汹推开院门直直闯进来。
“二姑娘,老爷有令,得罪了!”
作势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拿人。外院的丫头们显然吓傻了,几个胆大的上前撕扯却被狠狠推开。
宋知瑜登时起身,喝止众人:“天塌下来,我自去领罚。你们此刻在芷园撒泼,这账我可记在你们自己头上。”
几人着实被唬住,对视一眼。领头的婆子壮了壮胆子:“二姑娘再不必跟我们摆小姐的款儿。马上都要绑起来扔花轿送到崔府的人了,以后断是管不着我们宋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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