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番讲解,祁颂望着眼前人出神。
他讲得兴致勃勃,踌躇满志的样子,像是比他自己中举还高兴。
祁颂轻笑一声:“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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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祁颂惦记着那份复习计划,竟没什么心思午休。
命人把书房归置一番,增设了新的书案,就摆在自己旁边。
宋知瑜喜滋滋地跟进来,昨日没顾得上细看,此刻打量着周围。
黄梨木嵌银色螺钿的桌椅透着温润的光泽,桌上湖笔、徽墨、宣纸、歙砚端端正正摆放。
南面宽敞的雕花窗棂,透进来午后明亮的光线,照得人满心敞亮。
该说不说,祁颂的品味当真是不俗。
宋知瑜内心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终于有点董秘办公室的意思了。
想到今后在这里朝夕相伴,一同习课。宋知瑜觉得近日笼在头顶的阴云散去许多:应当算是自己人了吧。
不知不觉,二人已学到了黄昏时分。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兴安推门进来:“禀主子,清和殿传旨,陛下召皇子们一同用膳。”
与此同时,重华宫里各院都收到了旨意。
祁颂刚出清榭,正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六皇子朝这边张望。
“巧啊,六哥。”
“巧什么巧,等你半天了!”祁嘉瞄了眼四周,低声道,“你可知父皇为何突然传召?”
寻常家宴而已,得了空父子一同用膳叙话。有什么奇怪的?
看着祁颂无所谓的神情,六皇子不由得替他着急:“宫里不知怎的传阅着一幅画,画的就是上书房……我可听说与清榭有关,偏你像个没事人一样!”
祁颂脚步一顿,心下了然。
笑嘻嘻揽上六皇子的肩膀:“那可如何是好?父皇真要怪罪,只能求六哥相劝一二了……”
清和偏殿里,祁帝迟迟未现身。
早已过了往常用膳的时间,众皇子正襟危坐,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天色漆黑,殿中都掌了灯,祁帝从屏风后缓缓踱步走出。
一旁太监则把张张画纸送到皇子们面前,众人脸色俱变。
“都说说吧。”
皇子们垂下头不敢言语,五皇子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三皇子。
祁钰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
唯独祁颂,瞥了眼就懒得再看。捏起盘中茶点,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
见无人应声,祁帝顺手一指:“老三,上书房你声望最高。你怎么看?”
四皇子和五皇子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陛下这话也不虚,只是听起来怎么不是个滋味呢?
祁钰起身行礼:“夫子教诲本就是寻常事,倒是这宣扬之人实在可恶!依儿臣看,应全城搜查销毁此画,严惩传阅之人,还宋珩名誉!”
祁颂慵懒靠着椅背,散发着事不关己的漠然,只有眼角堆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父皇不可!”
六皇子急得吞吞吐吐:“宫中之事本就不便外传。儿臣以为,不宜……不宜再因其大动干戈。”
全城搜查?就算不知道的也得知道了!
祁嘉看向稳坐钓鱼台的祁颂,这小子往日猖狂哪去了?
跟老三刚啊!这时候退一步,那不彻底丢人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