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衫颜色适合你。”他先开口了,“与之前的阴沉之色比起来,自信也耀眼。”
我垂首,看着飘舞着的银红色裙角,无声地笑了笑。
“你看上去不一样了。”
我抬起头迎着他,“你觉得拥有了吟的记忆,我就不再是煌吟了,不再是‘独活’了?”
他不语,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复杂。
青篱不是个擅长表露心思的人,无论他在想什么,不愿说永远也撬不开他的那张嘴。
“我是你一手塑造的,无论有没有找回前世的记忆,我今生的一切都不会抹去,骨子里我还是那个冷血暗卫,表面上也还是风月老鸨,这些都是我。”
青篱啊青篱,你太看轻你做过的事了,即便我的记忆回来了,我仍然拥有你捏出的灵魂,我只是多了记忆,不是抹去了过去,既定的性格无法改变,属于你的那部分,永远都将存在。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些,我以为他什么都不在意呢。
“这算是父亲看到自己养成的女儿有了改变后的心酸吗?”我口气随意,“不过这改变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吗?”
他还是沉默着。
看来我无论变不变,都注定不会是一个幽默的人,他也不是个容易被逗乐的人,玩笑于我们来说,太难了。
偌大的空旷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尴尬对立着,我想说什么,又觉得难得的宁静不该被打破,索性坐下,随手扯了几根草编绕着。
完全的随兴所至,那细嫩的青草在我手中柔软缠着,慢慢结成一个草圈,不漂亮,甚至有些拙劣的可笑。
耳边悉悉索索,银红色的裙畔多了一片雪白轻纱,被风吹着覆上我的裙边,红与白交相叠铺着,青草郁郁的香气里多了几丝冷香幽幽飘来。
我没有抬头也知道他在身边,即便记忆变了,身体的感知也不会变,武者的领域感依旧让我习惯地容纳他的存在,他可以轻易地侵入我的空间。
果然是——什么都不曾改变。
当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手中的草结也越编越长,似乎有些大了,我绕了圈在手腕上,叹了口气,果然大了。
就在我想要重扯青草再编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悬在我的面前,衣袖落在手腕处,修长白皙的手腕展露我面前。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将草圈绕上他的手腕,倒是刚刚好。
我就着他的手腕打着结,指尖偶尔擦过他的肌肤,一片清凉玉润,心神轻易地就摇动了。
当草环编好,我吐出一口气,依稀也听到他舒展的声音。
太亲密的靠近,既觉不对,又舍不得放开这难得的亲近,总是最折磨人的。
不想不改,拖拉着错误,又能维持多久?
看他手腕落下,青绿色隐隐从衣袖中透出,这稚嫩的颜色与他的冰冷清高,总有些格格不入,拙劣的手法结出来的东西,还有些好笑。
“你在这等我,该不会就为了这个东西吧?”他手上挂着我赠送的东西,仿佛烙印似的占有感,怪怪的,“也不会为了表扬我的裙子好看吧?”
他摇摇头,“七叶走了。”
“她和我关系不深,你不会留下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还是说,现在木槿在她手中,她会为了报复我对木槿动手?”我摇着头,“她不是这种没脑子的人。”
我敢当着七叶的面夺权,就是算定了她失去了这么大的权势之后,还会愿意树下一个敌人。
“但她也不是会认输的人,这个位置她觊觎了很多年,坐不上,她也会从其他地方得到她要的好处,她要我告诉你,今天失去的她会双倍从你手中拿回去,各凭本事了。”
我呵呵笑了,“扰乱我平定天下局面的计划吗,她是个不错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