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响,催促着“泽兰”的士兵更加勇猛向前,城楼之下的士兵如潮水一样冲杀着,城楼之上的士兵箭蝗如雨,一批人手中的箭射出去了,另外一批人马上补上,几乎不给喘息的机会。
这个时候对于沈寒莳来说,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我的视线也在人群的涌动中寻找着,想要找到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想要制止这一次的战争,唯有停止击鼓,鸣金收兵。
我知道,沈寒莳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那一直后撤的军阵前方,一只人马犹如出鞘长剑,忽然发动了前冲。
我从高处看去,“泽兰”原本的阵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分开,那道利刃般的人马快速地奔袭着,以不可阻挡之势,转眼间到了城楼之下。
“放箭,放箭!”远处那个撕裂般的声音依然在高叫着,所有的人都在他的声音中,疯狂地拉弓射箭、拉弓射箭……
我看到沈寒莳几乎不带任何迟疑地腾起身体,手中长枪挥舞着,阻挡那密集如雨的箭。
他腾在空中,脚尖一点城墙,再度跃起几丈。
空中的他,躲闪、抵挡、还在努力地寻找机会上窜,我的目光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身上背负这一个软梯。
用藤条和竹子编成的软梯。
这只怕是沈寒莳不得已的办法了,还是我与他商量的那个计策,强攻上城楼,然后夺取主动权,避免与军阵正面交锋。
唯一的错误,在于我们商量之下的办法,是我们主动出击,以我们的军队为他做掩护,此刻他却是在敌人密集的攻击中,不得已地突破,以一人之力在剑雨中上城楼。
主动权的错失,在对战当中,就是先机的错失,相比之下沈寒莳现在就是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如此高的城楼,就算是藤条和竹子编织的软梯,怕也有百斤之重。
武功再好,轻功再高,这上城楼的把握也太低。
他这么直接地冲城楼,就是将自己一个人,当做了万箭的靶子!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在我的眼皮底下,没人能伤害我的男人。
但是此刻,我只能让他孤军奋斗,我不能冲上前,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放箭!”
“放箭!”
“放箭!”
号令声不绝于耳,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我决不能小觑了雅的布置,这城楼上的号令官绝不止一个人。
就算有一个人倒下,也不会影响其他人发号施令,更不会影响全局。
可我要的,就是全局的崩盘。
那个在城墙上风雨飘摇的身影不时闪过我的眼底,我强迫自己冷静,在凌乱的城楼上寻找。
仿佛进入了冥想的空间里,每一个影子的晃动,都那么不重要了;但是每一个举动,都那么清晰。
我可以轻易地察觉到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在我的心中慢慢地放大。
拿箭搭弓,在声音出口的时候,箭出。
她们没有回头,完全依靠声音的指挥,一片片疾风箭雨不断地朝着下面射去,沈寒莳的身体在城墙上跃动。
几乎是数十个变身,才能腾起几尺,但是很快又会因为下一波的箭雨而滑下两步。
我对他的武功太了解,他还能支撑多久我也很清楚,我更明白他的性格,那种勇往无前的果敢。
在此刻,他是心无旁骛的,只要下了决心,他就一定要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