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和冷幽珏的声音,想来他是再熟悉不过。
向晚几乎是在一个骑虎难下的姿态。
冷幽珏的肆意点火让她制止不得,她心下焦急又不敢出声,直至他的唇离开她的脖子,停在不该停的地方,向晚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即便一个耳光招呼了过去。
耳光声响,两个人都愣住了。
黑暗之中,他的呼吸分明粗重着,可在那一个耳光之后,刚刚还暧昧不堪的氛围似乎顷刻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尴尬以及歉疚。
从坠下山崖到现在,两人经历无数,他更是一直不离不弃陪伴在她左右。为她打探消息,为她安排衣食住行,为她清除一路的干扰,甚至于刚刚,即便是她情非得已,却也是她主动的。
她分明知道冷幽珏喜欢她,发生这样的结果,又如何能怪他?
毕竟,他并不知晓外头所发生的一切,他或许只是因为,她忽然之间的心动,忽然之间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温存……所以这一个耳光,着实不该是他来承受,反而该是她自己……
向晚闭上眼睛,深呼吸,随后抬起眼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冷幽珏漆黑如墨的眸光看了她良久,最终是缓缓松开她,眸光落过她的衣衫不整,手一挥,便将自己的外袍隔空取了来,往她身上一披,瞧见向晚因为他的碰触下意识轻颤了下,眸底暗了暗,这才出声道:“对不起……是我一时情绪失控……”
向晚想要出声制止,却已经是来不及,更何况眼下的情形,制止反而越难解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她缓缓低下头来,唇边扯出一抹苦笑,缓缓道:“是我不多……”
四周似乎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即便是之前对面房间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声音也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冷幽珏伸出手来,扶在门棱上道:“我送你回房间……”
向晚却一下子按住了房门,朝他摇了摇头。冷幽珏看了一眼她按门的动作又看了看她,随后勾起一丝唇瓣:“做噩梦了?不用怕,我等你睡了再走……”
“嘘……”
向晚猛然间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对面房间的开门声。
随后,是缓缓而近的脚步声。
“师哥……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你不要吵到别人休息……咦,那不是小夫妻的房间,师哥,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赶紧走,被人家知道,是会发火了!”
外头不知还在说了什么,冷幽珏听见那道声音,忽然就冷下眸来,脸唇边刚刚勾起的那一丝安慰向晚的笑意也沉了下去。
他看着向晚低垂的眸色,忽然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看着她:“是他是吗?”
向晚眸光往旁出一瞥,不说话,身后的门却已经被人敲响,带着那道这三四个月来,明明她尽力想要忘记,却每一晚都会出现在她梦中的声音。
“晚晚,是你吗?”
*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向晚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即便是在得知凤澈死的时候,她亦没有。
可是就在这一刻,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轻唤,她心口忽然之间便传来一阵撕裂的痛,似这连月来的坚持,连月来的自我催眠,在这一刻全都崩溃。脑海中,那些纷纭的记忆全都涌入,击得她措手不及,向晚一下子脸色惨白,眸中一片模糊的同时,她按着心口,一下子坐了下去。
冷幽珏吓了一跳,立刻便蹲下身来扶住她:“向晚?你怎么了?”
听到屋内这一声唤,外头的人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拍起门来:“晚晚!开门!”
向晚只觉心口的疼痛更加明显,随后“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向晚!”
冷幽珏惊呼,当即将她抱起身来,而门外的凤澈再也等不及,直接破门而入。
可是入目却是向晚衣衫不整且口中大片鲜血外涌,而且,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消瘦得不像样子。
凤澈惊站在那里,啥时间心中大恸。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无数重逢时的画面,却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她近在咫尺,却已瘦骨嶙峋,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活力充沛狡黠明媚的女子?
明明只相隔了几个月,他却只觉是几年甚至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