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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ldo;据臣所知，安东卫的大军远不止二十万。朝廷调拨，面上出去的人数谨遵朝廷旨意，但内阁没有派遣钦差来清点，实际人数就算动用四十万，也没有人知道。&rdo;她颔首，慢慢蹙起了眉头，&ldo;无论如何得给皇上提个醒儿，他眼下病急乱投医，只要听说安东卫出兵了，大概就觉得平安无事了。&rdo;她到案前写信，情真意切劝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免流寇集结，硝烟四起。把信交给余栖遐，叮嘱他：&ldo;挑个靠得住的，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务必面呈皇上。信是为了应付盘查，以免惹他起疑。要紧的话传口信儿，请皇上即刻调集西宁卫和太原府守军勤王，以防安东卫大军兵变。&rdo;他们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长公主是主子，她选择认命，他们就跟着她随波逐流；她要是选择战斗，他们便粉身碎骨听命于她。。余栖遐拱了拱手，&ldo;殿下放心，臣火速去办。&rdo;出寝殿的时候那么巧，居然迎面遇上了南苑王。余栖遐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一派自然，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向他俯首。只是担心公主会不会露出马脚，让他窥出端倪。所幸她也沉得住气，和往常一样迎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臂弯，笑道：&ldo;今儿回来得这么早，真是难得。&rdo;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抚抚她的手道：&ldo;忙了这么久，冷落你了。该我办的差事都办完了，今儿早点儿回来，陪你吃顿晚饭。&rdo;她笑得牙关发酸，还要用甜甜的声口嗔怪：&ldo;怎么不提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这会儿什么都没预备，我原想随意用点儿就完的……你瞧，可要忙坏那两个厨子了……&rdo;余栖遐松了口气，心头说不出的感慨。真难为她，这么装样儿，不知要装到多早晚。他匆匆出了二门，到值房找金石，把信交到他手上：&ldo;殿下的令儿，书信在明，口信在暗。请皇上从西宁卫和太原府调兵勤王，晚了就来不及了。&rdo;金石吃了一惊，&ldo;殿下已经知道了？&rdo;余栖遐晦涩地点头，&ldo;居然是从一只鹦鹉嘴里得来的消息……人算不如天算啊！&rdo;金石拿起桌上的佩刀，&ldo;我这就上路。&rdo;余栖遐拦住了他，&ldo;别弄得这么大阵仗，你是千户，什么样要紧的信件，用得上你亲自出马？派底下人去，挑个机灵的，和往常一样。&rdo;金石手下都是当初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过命之交，个个都信得及。不过事关重大，断然糙率不得，目下长公主和南苑王还没有撕破脸，这时候出去多少还是安全的。他再三斟酌，挑了最靠得住的小旗武曲，把前因后果都和他交代了，末了儿在他肩上一拍，&ldo;能行么？&rdo;武曲嘿嘿一笑，&ldo;送封家书，多大的事儿！别说进京，就是阎罗殿，爷们儿也敢……&rdo;他没说完，挨了金石一脚，&ldo;屁话！多干事儿，少耍嘴皮子功夫。去吧！&rdo;送走了武曲，他和余栖遐惨淡相顾，&ldo;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钝刀子割ròu，不如给个痛快。&rdo;余栖遐长叹：&ldo;只是委屈了殿下，无论如何，必须有个取舍。三年前或许她还能谅解南苑王，现如今恐怕难了。&rdo;确实难，婉婉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有些手足无措。曾经约定了相依为命的人，中途放弃了。他有更远大的志向，如今看来尚主也不是那么简单，是在为一步步接近皇权做准备。他给她斟酒，她把酒壶接了过来，&ldo;我哪里能喝，不过陪陪你罢了。你这程子辛苦，往后就能歇歇了吧？&rdo;他唔了声，&ldo;征战奴儿干路远迢迢，粮糙得接连送出去。原本朝廷应当就近调拨的，谁知榆林大仓被水淹了，这千斤重压又落在了咱们这头。&rdo;要是换做平常，婉婉大概会为他的劳心劳力心疼不已，可现在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非但没有任何感动，竟还觉得十分可笑。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长久的欺骗，捂住了一时，然后让她遭受诛心之痛。他那么指天誓日，言之凿凿，难道一点不觉得心虚吗？她垂下眼给他布菜，轻声道：&ldo;你能者多劳，将来大捷，朝廷必然会嘉奖南苑的。还有澜舟……&rdo;她笑得有些凄苦，&ldo;这么年轻轻的孩子冲锋陷阵，果真虎父无犬子。我无儿无女，将来就指着他了，他千万要保重才好。&rdo;无儿无女，现在看来似乎不那么坏了。和这样狼心狗肺的人生孩子，无非又生出一个澜舟来，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