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中那些踩告高低的,少不得私下,猜测徒元徽这太子到底还能当多久,并且这储君之位,将会是哪位王爷的囊中之物。如今这京城之中,最是炙手可热,或者说大多数人心目中最适合的储君人选,已是四皇子徒元晔莫属,至于其他皇子,众人认为,可能性远远低于这位身负贤名,并且显然越来越受弘圣帝重视的四爷。而另一头,徒元徽却是全无动静,一副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姿态,对外界的一切不喜不怒,每日乖乖上朝,任由皇上斥骂,同群臣们也客客气气,便是对那些故意寻他麻烦的,也似并没放心上,下了朝便回东宫,深居简出,像是只甘心等着被废了。可奇怪的是,弘圣帝骂归骂,却没有任何废储的表示,好似觉得把徒元徽晾在那,更合他弘圣帝的心意,如此过了三年,弘圣帝始终没有开口提废太子之事,而该给予东宫的优待一点都不缺,甚至比以往还丰厚些。这日,携女进京的贾敏求见太子妃。冯玉儿允了。对于突然出现的还裹着尿片的小表姨黛玉,可卿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趁着大人们在一旁说话,一会摸摸她的小手,一会亲亲她的脸蛋,甚至还准备取了自己这几日最爱吃的果子,请三个月大的黛玉尝尝,把黛玉的奶娘吓得差点蹦起来,无奈可卿身份高贵,却没人敢出言训斥。倒是冯玉儿走上去一把将可卿拎了过去,对正红着眼圈的贾敏道:&ldo;小姨,这孩子泼皮得很,您别介意。&rdo;&ldo;娘这话便不对,黛玉表姨来咱家做客,自当好好招待,这果子可是三皇叔特意让人从川南带给我的,您不许舍不得!&rdo;可卿不服气地道。&ldo;好孩子,&rdo;贾敏抹了泪,将可卿拉到自己怀里,&ldo;她还是个小不点,可不肯吃这些,等再过几年,你们姨侄俩个便能说说笑笑一块玩了!&rdo;&ldo;你外祖父大概也快到时候了,&rdo;贾敏见孩子走后说道。这一回她过来,是接了国公夫人的信,国公爷怕没几日活头,毕竟是自己父亲,贾敏心下如何能不难过,&ldo;他老人家辛苦一辈子,竟是到了最后。&rdo;&ldo;人的寿数是天定的,&rdo;冯玉儿平平静静。贾敏心中一叹,看来是没法子修复了,否则到人将死的时候,太子妃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罢了,人家的事,也强求不得。0095刚送走了贾敏母女,便有景阳宫来人,说是甄贵妃有请太子妃过去坐坐。冯玉儿淡漠地说道:&ldo;本宫近些日子身子不适,就不过去了,请甄贵妃恕罪。&rdo;赵嬷嬷低着头,说道:&ldo;那太子妃娘娘可要叫太医?&rdo;冯玉儿见她这样,心中冷嘲一下,随后一点都不给面子说道:&ldo;本宫乏了,贵妃只是一个妾,还没资格让本宫随叫随到。&rdo;赵嬷嬷脸色变了变,太子妃这是一点都不给她家娘娘情面了。话说甄贵妃这半年多来身子有些不好,常常卧病在c黄,显然甄贵妃也是经常想到她,景阳宫倒成了如今与东宫往来最亲热的。开始之时,冯玉儿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每每有人来请,也便去了。然而,几回之后冯玉儿却发现,弘圣帝总会在她坐下不久,很&ldo;凑巧&rdo;地也来到景阳宫。接下来,往往是甄贵妃陪着弘圣帝说话,冯玉儿在一旁安静地听,只是弘圣帝总会不失时机地将话引到冯玉儿那头。冯玉儿毕竟是在青楼里长大,熟谙男人们的臭德性,虽在弘圣帝面前总是垂首低眉,但那貌似不经意扫过来的目光,冯玉儿却是极熟悉,又极厌恶的,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占有欲。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弘圣帝乃一国之君,众人口中的正人君子,应该还不至于对自己这晚辈起了非分之想。只是到了后来,甄贵妃态度上的变化,竟印证了她的感觉。虽然甄贵妃依旧每过半月就邀约她到景阳宫一叙,但在弘圣帝未出场前,甄贵妃的神情总是冷淡和不屑的,甚至干脆有时无话可说。随着甄贵妃的&ldo;久病不愈&rdo;,冯玉儿完全确定后就再也不去了。今天是她拒绝的第六次。每一次也越来越不给甄贵妃面子。上个月,弘圣帝表现得越来越不加掩饰,甚至曾当着甄贵妃的面,大谈唐明皇同杨贵妃之间所谓可歌可泣的爱情,还颇带别样意味地说,回头请戏班子进宫,专门为冯玉儿演一出《长生殿》。碍于甄贵妃在场,弘圣帝只不过言语上有些不规矩,暂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举,然而冯玉儿明白,危险已然越来越近了……赵嬷嬷回去了,冯玉儿想了想,她之所以怀疑还过去,是想查明一件事,因为就在她发觉这事的奇怪后,莫名其妙地想到当初她怀孕时的判词,当晚抱着可卿睡,竟然看到了弘圣帝,弘圣帝眼神迷茫,随后狂热地去追逐一个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又隐约得到一句唱词:&ldo;待到鸾凤入君怀,夜半无人度香魂。&rdo;之后她再想看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了。而冯玉儿醒来,可卿就恍如生了一场大病。想来便是她投胎前所布置的。仙界总有不可思议的手段,或许不能干涉人间事物,但是却能在某些程度上警示或者诱惑人。秦可卿之死不也是引贾宝玉上天做了一场春梦,然后好好的人就很快死去了。她一直在查,那个女人是谁,引得弘圣帝这么不顾廉耻想让她投怀送抱,就为了让其重生。只是,到如今,仍旧没有什么眉目。暗自询问徒元徽,徒元徽说他父皇最爱的是他母后,甄贵妃和他母后性情最是相似了。冯玉儿见过她这个婆婆的画像,然而和那个女人一点不相似。没有多久。杏月就过来了:&ldo;娘娘,赵嬷嬷持了懿旨过来,说是让娘娘暂住宫中掌管宫务。&rdo;冯玉儿冷笑一声,一计不成生二计了。这太子妃管宫务,如果皇后婆婆在,那便是帮忙,皇后婆婆不在,若得皇家看重,也能掌管。只是宫务中公公后宫事物就得分开出来,根本不需要进入后宫。&ldo;本宫是儿媳,哪里能管长辈们的宫务,本宫就不必去……&rdo;&ldo;太子妃,这是贵妃向皇上亲自求来的,贵妃身子病重,宫务给其他人都不如太子妃你来的名正言顺,这后宫里的事当然不牢太子妃您费心,只是,除了后宫,别的宫务也异常繁琐,之所以让太子妃在宫里,也是能近身教教太子妃您!更何况……这是懿旨,上面盖了凤印,娘娘不去……似乎有违宫规!&rdo;赵嬷嬷笑说道。冯玉儿觉得这事该是告诉徒元徽的时候了,他也应该布置得差不多了,若是暴怒了,也不至于坏了一大盘棋。当下吩咐几句,然后她带着杏月和一些东宫太监过去。&ldo;太子妃来了。&rdo;甄贵妃坐在c黄上,抬眼招呼了冯玉儿一声。冯玉儿淡淡地寒暄:&ldo;娘娘今日如何?&rdo;&ldo;还不是那样,哪比得了你们。&rdo;甄贵妃哀叹一声。还没嫁进东宫,冯玉儿便知道,这位贵妃娘娘宠冠后宫二十来年,便是如今,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甚至更添了几分女人风韵。让冯玉儿不理解的是,倒底为了什么原因,能让甄贵妃心甘情愿地扮演了一个老鸨一样的角色,竟帮弘圣帝做这等无耻下流之事。&ldo;太子妃也在啊?&rdo;弘圣帝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安公公。冯玉儿压了压心中厌恶,上前向弘圣帝施礼。只没想到,今日弘圣帝竟想要伸手扶冯玉儿,冯玉儿立时后退了两步。弘圣帝瞧见冯玉儿的模样,稍稍皱皱眉头,随即缓和了一下表情,自以为温柔地问冯玉儿,&ldo;瞧着怎么瘦了些?&rdo;&ldo;贵妃娘娘确实瘦了,臣媳告罪了,太子爷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只听说娘娘宣臣媳,便催着臣媳赶紧过来,如今皇上驾到,臣媳就不打扰了!&rdo;&ldo;莫非太子妃不愿见朕?&rdo;弘圣帝面色一沉。冯玉儿笑回,&ldo;皇上同娘娘鹣鲽情深,艳煞旁人,知道娘娘病了,便是日理万机,也要亲身探视,臣媳等身为晚辈,定当以皇上为楷模,此时臣媳心中正替太子爷忧着心呢!&rdo;死死盯着冯玉儿好一会,弘圣帝才冷冷地道:&ldo;既如此,便去吧!&rdo;等出了景阳宫,冯玉儿拽了杏月便往东宫走,一路上脚步越来越快。杏月不明所以,只知道弘圣帝刚进去没多久,冯玉儿便出来了,不由好奇地问:&ldo;娘娘,是不是皇上又在训人?怎么这一回这么快便放过你。&rdo;冯玉儿见无知的杏月,终究什么也没说。见冯玉儿走了,弘圣帝没坐一会,就出了景阳宫,独留下甄贵妃一个人抹泪。过了一时,赵嬷嬷端了药独自走进来,瞧着甄贵妃一副丧气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上前一边喂药,一边道:&ldo;娘娘这是何苦呢,您替着皇上想,回头也讨不着好,反倒得罪了那头。&rdo;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东宫的方向。甄贵妃立时哭得泣不成声,连药都吐了出来,&ldo;我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为了元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