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馥儿什么都不做,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北宫馥笑着从她发抖的手里一点一点地抽回刚才自己给她的那封信。
岑风欣眼中都是疑问。
“婶婶一定很奇怪,这是岑老爷给你的信,又怎么会是馥儿的东西是不是?”北宫馥忍不住笑得越发开心,“婶婶真是急傻了,我说岑老爷要跟你断绝兄妹关系,你就急得连自己亲哥哥的字迹都不认得了么?”
岑风欣的眼睛倏地眨了一下,咿咿了两声,终究是说不了一句整话。
北宫馥从袖子里拿出金针:“婶婶别怕,馥儿可是舍不得你死的,不过这几针下去,婶婶可能说话会更困难一些,放心,北宫家家大业大,别说婶婶只是中风,就是跟大哥一样的活死人,也有的是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你!”
岑风欣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由着北宫馥对着她的穴道将针一根一根地扎下去。
一边扎,北宫馥一边跟唠家常一样说道:“婶婶,馥儿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平日里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不好,可你偏生就是不听。你看看你喜欢吃的,不是炖猪蹄,就是焖羊肉……是,馥儿知道你不怕发胖,可是那些油脂都堆积在你的五脏六腑之中你知道么?”
岑风欣的眼睛又睁得更大了一些,意思在问:你既然知道,还三不五时给我炖这些东西吃?
“婶婶,馥儿也是心疼你,馥儿自己也爱吃,我最清楚喜欢吃的东西不能吃的心情了,所以馥儿才特意经常送些好吃的过来。你知道,炖那些东西可不容易,常常一顿就是三四个时辰,一晚上都不能睡觉呢。不过为了婶婶,一切都是值得的……”
北宫馥低头,在岑风欣耳边小声道:“看到婶婶今日这个样子,馥儿觉得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值了。”
说着,她直起身子,纤纤玉手将金针一根跟拔去:“婶婶放心,你会活得长长久久,亲眼看着这幢你亲手打造起来的广厦华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倒掉……”
岑风欣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原来这丫头的野心根本是整个北宫家,她回来,就是要毁掉整个北宫家。
不止是让他们死,是让他们失去所有,亲自,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
死,在她眼中几乎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她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去!
这丫头好狠辣的心肠!
“婶婶不要这样看着我,也不要觉得我狠辣。当你们将一个出生没有几天的婴儿丢弃在荒村之中,你们不狠辣么?当你们要我代替北宫静嫁给一个瘫子,荒废终身,你们不狠辣么?当你亲自将你的亲侄女嫁给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醒的世子,却又将一切罪责推到我头上,要置我于死地,你们不狠辣么?!”
北宫馥一字一句地控诉,让岑风欣心头一阵阵发凉。
忽地,北宫馥的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正常,岑风欣心头正疑惑,却见太夫人和沈夫人匆匆赶了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太夫人看到岑风欣不再有往日的美丽端庄,取而代之的,则是歪着嘴,不停地流着口水,看上去恶心至极。
“老夫人,婶婶怕是刚刚在灵堂之上被岑老爷和岑夫人气着了,回来就中风了!”北宫馥简单解释,“上次婶婶就被叔父和秋姨气晕过去一回,平日里她就气性大,这次又被气大了,所以才会如此。”
太夫人深吸一口气:“这……这还能救回来么?”
北宫馥摇摇头:“馥儿只能尽力救,但是不是能救回来却不一定。很多中风的病人就算救回来了,说话做事也不会利索,而有些人,怕是一辈子都这样了。”
“唉,怎么会这样,北宫家接二连三地出事,真是流年不利!”太夫人深深看了北宫馥一眼,原本是想说她回来之后才会如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北宫玉的病只有这丫头治下去有起色,整个侯府,只有世子好了,才有希望,其他人,好好坏坏都无法影响大局。
“婶婶这个样子,恐怕是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了,馥儿还要照顾大哥,不能天天跑两个府,不如让婶婶就在侯府休养,馥儿也好照顾。”北宫馥主动承担照顾岑风欣的责任。
“这……”太夫人想了想,“你要照顾你哥哥,还要入宫,会不会太忙了,不如让其他大夫来吧!”
北宫馥摇摇头:“老夫人,横竖馥儿在府中也是整日坐着没事做,皇后那边开春以后就不用隔日去了,那些花匠已经基本掌握了其中要领。婶婶毕竟是女人,让那些大夫来看诊是可行,可老夫人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凡是中风的病人,睡得救了会长疮,会失禁,那些大夫都是男儿身,婶婶要是如此,怕是不方便吧?!”
北宫馥说得合情合理,连太夫人都不能怀疑她的用心,岑风欣死命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根本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夫人点下了头。
“太夫人,不如就将婶婶也抬到逸墨居安定下来,也省得馥儿跑来跑去,只是这人手方面,馥儿得多要几个了。”北宫馥好笑地看着岑风欣,一边笑着,一边提要求。
太夫人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你要什么丫头便去挑,跟你母亲知会一声便是了,若是要从东府调人,让寒香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多谢老夫人!”北宫馥兴高采烈地行礼,“孙女这就去安排!”
床上,岑风欣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她的灾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