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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郑让卿立刻变了脸色，说道：&ldo;箱子里少了什么，只怕你比我还要清楚吧。&rdo;他认定马德宽发现了箱子里的东西，并私自藏匿了起来。

&ldo;我清楚？我能清楚什么？&rdo;马德宽一脸无辜，&ldo;这批货不都是茶叶吗？到底少了什么？还望郑老板直言相告，我也好帮着你寻找。&rdo;

郑让卿哼声道：&ldo;我出十倍价钱回购，已经诚意十足，马老大，你可别跟我玩虚的。&rdo;

有句俗话叫做&ldo;无商不奸，无奸不商&rdo;，但生意场上说到底还是要讲究诚信，尤其是黑货生意。寻常的明路货，摆在店铺里销售，任何人都能买，即便弄虚作假得罪了某个买主，那卖给其他买主便是，所以不愁销路。但黑货生意却不一样。抢来的货物要急着出手，又因来路不正，敢买的下家屈指可数，所以要建立几条稳定的销路很不容易，一旦弄虚作假欺骗了下家，下家断了销路，黑货兑不了现，就等于没钱可赚，放在手上还是烫手山芋。马德宽以前跟着范高头做事时，就一直负责收赃和销赃，所以深明此理，一旦和下家谈好价钱，他在货物上绝不弄虚作假。他自认为做生意还算实诚，从来没有下家指责他偷奸耍滑，现在郑让卿说他玩虚的，顿时显得有些窝火。

&ldo;郑老板，你是不是反悔了？&rdo;马德宽的语气也变了，&ldo;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如果不想给钱，就直接明言，何必耍些小肚鸡肠，在货物上挑刺？&rdo;

双方对峙的局面本来已经冰消瓦解，现场氛围朝着一团和气的方向发展，但现在两人这一针锋相对，局势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眼看一场争斗在所难免，睚忽然凑到郑让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郑让卿点点头，向马德宽说道：&ldo;马老大，这批货我不要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rdo;说完便招呼所有人离开。

水老虫立刻堵住了门径，阻断了郑让卿等人的去路。

&ldo;你还想怎么样？&rdo;郑让卿扭头盯着马德宽，厉声问道。

&ldo;郑老板，我们水老虫做生意有个规矩，买家撤单，十价抽一。&rdo;马德宽面露冷笑，&ldo;你今晚想走出金丝娘庙，还须照这个规矩来，否则就算我肯答应，我手下这帮兄弟也决计不肯答应。&rdo;

郑让卿环视四周，水老虫个个卷起袖口，抄刀握棍，盯着他冷冷发笑。他今晚来金丝娘庙，虽然带了好几十人，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打手，绝大部分是郑洽记的伙计，战斗力很弱，而水老虫有近百人，且个个都是视打架斗殴为家常便饭的地痞流氓，一旦发生争斗，自己这边绝对占不了便宜。

郑让卿决定吞下这个暗亏，日后再找机会慢慢算账。他叫来账房，当场开了号票，亲自交到马德宽的手里。

&ldo;这是郑洽记的号票，城内总号和外地分号，随时可凭票兑现。&rdo;郑让卿目光如炬，盯视着马德宽，&ldo;一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变化。不过你可要搞清楚，虽然你还是以前的马德宽，可如今的上海，却已不是以前的上海！&rdo;

马德宽冷冷一笑，右手一挥，水老虫立刻让出道来。

郑让卿窝了一肚子火，带领众手下穿堂过殿，迅速撤出了金丝娘庙。

沿原路返回东昌路码头，郑让卿对睚和眦说道：&ldo;二位大人，总督大人的货，一定在马老贼的手里。&rdo;又问：&ldo;现在是通知县衙派兵围剿，还是再找一些人手来，将马老贼一锅端了？&rdo;

&ldo;都不用。&rdo;睚应道。

郑让卿不禁一愣。他之所以率众撤出金丝娘庙，是因为睚在他的耳边低语，吩咐他这样做。&ldo;那怎样是好？&rdo;郑让卿小心翼翼地道，&ldo;还请二位大人示下。&rdo;

&ldo;你把人都带回去，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rdo;睚说道。

郑让卿忙道：&ldo;是，听凭二位大人的吩咐。&rdo;他心里虽有疑惑，但能不再管这件令他焦头烂额了近半个月的事，实在是求之不得。他生怕睚和眦反悔，连忙招呼所有伙计上船，离了码头，朝对岸的新开河驶去。

等船队行驶到江面上，郑让卿回头望去。睚和眦没有上船，而是留在了码头上，郑让卿想看看两人有什么举动。

此时天色已经破晓，郑让卿看得清清楚楚，东昌路码头上除了一些起早的摆渡艄公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睚和眦不知何时离开了码头，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暗青色短剑

三清殿内，马德宽没有等太久，跟踪的水老虫探子便返回了。

&ldo;都走了！&rdo;水老虫探子向马德宽禀报道，&ldo;郑洽记的人一到了码头，全都呼啦啦地上船，慌里慌张地跑了。&rdo;

&ldo;你可看清楚了？&rdo;马德宽问道。

&ldo;看清楚了，全都走了，一个没留。&rdo;

&ldo;那就好！&rdo;马德宽露出了笑容，随即命令所有水老虫退出三清殿，该睡觉的去睡觉，该站岗的去站岗，只留下了一个水老虫在殿内。

等到所有水老虫都散了，马德宽才看着这个留下来的水老虫，问道：&ldo;东西呢？&rdo;

被问话的水老虫，正是之前马德宽吩咐带人去三官殿搬货物的那个。这水老虫嘿嘿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长形匣子，约一尺来长，双手捧着，送到马德宽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