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后宫之中这么多妃子,陛下又何必一定要来倪胭这里?自挨了那一刀,他和很多宫中的太监一样十分避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别的太监。可是今天……那种羞耻的感觉挥之不去,与之相伴的还有说不清程度的感激。“娘娘为什么要帮我……”彻夜不能眠。·二月初二花朝节,倪胭穿上盛装和皇后一起陪着姬明渊去广香宫见姚国来宾。至于其他妃嫔是没有资格过来的。大殿里,文武百官坐在两侧的宴桌,等姬明渊带着倪胭和皇后进来,诸官行礼后,再次重新入座。守在殿外的宦官尖声禀告姚国之众到临。姚国皇帝没有来,来的是二皇子姚午律和姚国的战胜萧却,还有其他位官员。姚午律走在最前面。他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因为实在是太丑了。萧却跟在姚午律身后。他虽然已经卸了兵器,却仍旧穿着一身红色的铠甲。剑眉朗目,英气逼人,他所经过之处,自带一种寒意。坐在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看向他时,情不自禁生出一种畏惧来。即使原主付青檐创造了许多军事上的神话,可未必担得起“战神”之名,可是萧却绝对担得起。因为他是姚国不败的神话。若不是姚国皇室从骨子里烂透了,几次三番胡乱下命令,从政策上是歪的。姚国也不会止步于今日的发展。倪胭坐在上首打量着四号攻略目标萧却,思考着如何下手,对于宴席上姬明渊和姚午律的对话有些心不在焉。感受到倪胭打量的目光,萧却抬眼看了倪胭一眼,又凉薄地收回视线。酒过三巡,姚午律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姬明渊身侧的倪胭,笑着对姬明渊说:“本王久闻姬国弃妃祸国〖06〗珍馐佳肴与琼脂佳酿陆续端上来,身着玲珑舞衣的美人婀娜登台,在乐谣中翩翩起舞,曼妙多姿,引人入胜。不管是姬国人还是姚国人,一边观看着舞蹈痛饮的同时,总惦记着之后两国武将比武之事。在两国相见时,比武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两国都想借着比武彰显国力。姚午律偏身凑向萧却,说:“我看那娘们一定是怕了你,不敢应战,才让姬国皇帝帮着她找台阶下。”萧却望一眼坐在远处的倪胭,道:“今非昔比,她现在是妃子不是武将。哪有两国切磋让贵妃下场的道理。姬国皇帝没有那么蠢,会做这样的事情。”姚午律嗤笑了一声,望向姬明渊的目光有些鄙夷,他狂傲地说:“姬国皇帝的江山不就是一个女人打下来的?整个姬国武将里除了付青檐还有哪个能看的上眼?姬国这皇帝算盘打的好,天下太平了,直接把付青檐接到宫里。啧啧,这个付青檐再怎么英豪女将军,还不是夜里被男人压在身下哭。你说她一个女人在军中十二年,会不会和那些武将……哈哈哈……”萧却皱眉,不愿再听姚午律这些胡话。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再斟酒,再饮。几盏烈酒下腹,他举着酒樽,望着酒樽中微微晃动的酒水,有些出神。他早听闻姬国年轻的帝王很有手段,而且又爱民勤政。狠辣的手腕加上爱民之心注定成为一代贤君。这些年,姚国皇室在谈到姬国的日益强盛时都会立刻想到巾帼女将付青檐。好像姬国的江山真的只是一个女人打下来的。然而萧却却觉得这个女人虽厉害,可对于姬国近些年的强盛而言,其决定作用不过十之一二。姬国国土不过姚国三分之一,十余年战争,姬国竟能保粮草不断可见一斑。建城堡引沟渠研良种,重习武的同时并不轻科举,颁布一系列利民政策,甚至开设女子学堂。亲王无异心,朝臣无贪佞,民心所向……萧却胸膛之中有些沉闷。他偏过头看向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二皇子姚午律,眉峰拢皱。这是身为忠烈武将对家国未来的担忧。将帅永远要听令于皇权。萧却狂傲地并没有把付青檐放在眼中,但是倘若真的两军交战,他未必会赢。因为他知道他的对手从来不是这个女将军,而是她身后的年轻帝王。萧却看向坐在远处饮酒的倪胭。她一手托腮,一手捏着酒樽,神情有些悠闲。似感觉到了萧却的目光,倪胭抬眼,望向萧却,逐渐勾起唇角,笑得妩媚动人。萧却目光没有躲闪,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打量是一种冒犯,而是略微颔首,遥遥朝着倪胭举起酒樽。倪胭也朝萧却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萧却忽然想起这个一身华丽宫装的女人身穿铠甲时的模样,他饮了酒,只觉得可惜。姬明渊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小小的细节收入眼中。宴席结束,按照先前说好的两国武将友好切磋。姚国武将中站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他瞎了一只眼,戴着眼罩。他从座位里走出来,朝着姬明渊拱手,目光看向倪胭,问:“付将军可还记得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