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细微的,突如其来的响动,这让刚准备开腔的陈四痒,就这么突兀的,无奈的被打断了话茬。
话,堵在喉咙,最终一个字都未曾透露。
陈四痒继续注视着沈卓的眼神,包括一举一动,后者,眼中含笑,哪怕今时今日,大局势于他并不友善!
大概,这就是沈卓。
即便这天下,容不得我,但我沈卓,依旧敢风华绝代,独领风骚!
陈霄等不了太久时间,也怕迟则生变,于他而言,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陈将,别耽误事。”
“这趟你我的任务目标,可就活生生站在眼前!”
言外之意,希望陈四痒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犯浑,该当机立断的时候,万万不得延误。
瞬息万变这东西,于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军人而言,最能感同身受。
然而……
陈四痒依然沉默,从头至尾竟然始终一言不发,他覆盖在钢盔下的眼睛,表情,从陈霄的余光看过去,其实很模糊。
陈霄不清楚陈四痒在想什么,也不清楚,接下来,该如何辅导陈四痒。
许久。
陈四痒还是开腔了,语气很慢,像是积压了很多年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故此舍不得很快的讲完。
“不管怎么说,你对我这一生,影响重大。”
“你让我知道了,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军人,也明白了,一个军人该有的操守和原则。”
陈四痒一步跨出,呼吸渐渐加粗,双手腕部青筋暴跳,看得出,此刻他的情绪非常紧张,亢奋。
陈霄愣了愣,想要阻止,最终还是放弃了。
“抛开个人恩怨,我没办法,对一个于国于家均是问心无愧的人,下手。”
陈四痒在想,如何解释自己眼角湿润的问题,毕竟,这会儿除开头顶的柔和月光,并没有大风。
总不能说,是风大眯花了自己的眼?
“我能走到这一步,你……”
陈四痒耷拉下脑袋,沉默良久,他道,“如果需要,请拿去!”
沈卓无奈浅笑,越正值的人,相反,会在某些特定阶段,表现的越发可爱,比如,陈四痒!
几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乃至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之下,看到了此生,最为惊愕的画面。
陈四痒双手迅速动作,然后……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个在南系拥有绝对威望的青壮年,这个见到楚天南,依旧能保持不卑不亢,不谄媚,不迎合,有原则的正值军人。
突兀的。
堂堂正正的。
单膝跪地!
随之双手高高的,毕恭毕敬的托起自己的钢盔,最后,似乎用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将军!”
陈霄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他先前做了无所次的构想,但从未想过,陈四痒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沈卓叹了一口气,无声叹气。
陈四痒的跪礼,传承自北系,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竟然还没有忘记,可能真的融入进了血液,这辈子都忘不了,丢不掉。
而这一生,陈四痒第一次心悦诚服跪拜的人,是他沈卓,是他这位货真价实的大雪域之王。
这一次,依旧是他沈卓。
陈四痒头顶明月,单拳杵地,余下一只手,托起自己的钢盔,一声将军,于此时此刻,胜过千言万语。
陈霄茫然转过,身后响起的声音,如一片潮水滚滚而至,再也阻止不了,声势之浩大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画面之荡气回肠,同样无法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