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严九钦卧居,门口的刚喂药的仆厮便引李如锋出门的道路,李如锋边走,边想到了严九钦眼下的青黛,边问及仆从:&ldo;这几日你家公子是何时睡下的?&rdo;
&ldo;回越王,这几天公子都伏案书笔,挑灯达旦。好像是在写书。&rdo;仆从回得慎细。
&ldo;他有腿伤在身,是写给本王的《治河策》吗?&rdo;
&ldo;回越王,是的。&rdo;
李如锋停住脚步,身后的仆从立马停下,李如锋转身,望去严九钦所居的方位,只见已经出了庭院,只能望见那在深秋初冬已近凋零的竹子,不由慨道:&ldo;你家公子的玲珑八窍,本王是平生有幸才得以交之。&rdo;
第109章窈窕驸马,人人好逑08
越王回去后,特意进宫呈上救河南河北灾情和治黄河的奏折于治元皇帝,并把严九钦替他写的策论也一并交于圣上。
治元皇帝看了策论夸奖越王&ldo;仁悯才干&rdo;。看到了奏折里越王提出亲自下河南道去疏散险情的请愿。治元皇帝本就正愁派遣哪位官员,黄河涝情最难料理,不是一般人啃得下的苦差事。越王主动请缨,且高下任心,解决了他这个派遣谁的难题,即大为称赞越王,并派他在某日出发河南道。
越王还没动身出发去河南,先是收到了严府的喜柬,被告知严九钦与昭阳公主的喜事即在明日。李如锋手放下了红色的柬册,不由片刻沉吟。
恰巧冯原盛就在身旁,也看到了请柬上的字,观越王李如锋的面上之色,且试探性地问与他:&ldo;越王,九钦兄要贵为驸马,你怎么……不喜反闷闷不乐?&rdo;
比起旁的心思细密的参谋们,李如锋对于这个向来口无遮拦、看似没心没肺的冯原盛没有太大提防,冯原盛虽是看似鲁莽,却极会见机行事,绝不马虎。
李如锋实话说与他听:&ldo;一朝为驸马,则不得干预朝政,你可知?&rdo;
冯原盛听了忙点头,随声问上:&ldo;也就是皇上要禁他插手嫡子之争?&rdo;
李如锋缓缓地说道,&ldo;昭阳一向亲近太子,严故畔是太子党的中坚力量。势必要整个严家都是太子一党。&rdo;
冯原盛听了,便假借惊讶,顺带说道:&ldo;可九钦兄一向是越王您的人,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他是越王党的事实呀?&rdo;
&ldo;怕就怕这许配公主于他严家是皇上的意思,&rdo;李如锋话声沉重,&ldo;如果是严故畔请求的,倒是无妨。&rdo;
&ldo;越王,依我所见,九钦兄心怀远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绝不会背弃我们。&rdo;冯原盛观摩着越王面上神色,紧在身边地说上一句。
李如锋只吐出二字:&ldo;但愿。&rdo;
严府上下这几天都在扫除和办喜事。严九钦腿伤好了八九,严丞相叫来了严九钦,与他一说与公主婚事。
弱冠有二,成家立业,是不少男子魂驰梦想之事。严九钦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要娶的人还是当朝被陛下盛宠的昭阳公主,驸马身份更是显赫一时。
&ldo;昭阳为当朝最显贵一位公主,她嫁与我严家算是下嫁。&rdo;严故畔如此慨道。&ldo;陛下如此赐婚,是看重我们严家。&rdo;
&ldo;九钦定当倍加珍惜公主,不让公主受分毫委屈。&rdo;严九钦郑声承诺道。
严故畔只是话锋陡转,话里藏话,&ldo;我们严府相来忠君辅政,不做危害圣上和诸位皇子之事。&rdo;
严九钦只垂着眉眼,严故畔望与他,&ldo;可老夫不知道吾儿如此管仲之才、蹇叔之能,竟如此去歹毒阴险地陷害太子殿下!&rdo;
严九钦闻声当即跪下,严故畔斥责之声仍在充斥:&ldo;老夫平日教诫你三纲都何去了?若我早知你是这事背后的谋划始者,早打断你的腿,免得辱了圣上的庭殿!&rdo;
严故畔捶胸顿足,严九钦怕他年纪尚高气急攻心,立马跪着劝言:&ldo;父亲,你打骂即是,勿气坏身体。&rdo;
这句话听不出半点惭愧和悔疚,更是气得了严故畔抓起了堂前藤杖,打在了严九钦跪直的腰上,严九钦伏倒了下去,又咬牙地爬起来,直起腰,等待再一杖。
&ldo;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武死战文死谏。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rdo;严故畔怒火烧心,却手有留情,只打了严九钦一杖,&ldo;是我请求陛下将昭阳嫁与你的,昭阳是太子胞妹,绝不会容忍你损伤太子,你好自为之罢!&rdo;
说着扔下了藤杖,严故畔拂袖而去。堂前只余下了跪在地上的严九钦。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神情颓然。他想起了日后之景:即使太子登基,严家也不会好到哪去。走狗烹良弓藏,严家一样招受颓损之害。
明确之举即是抓牢越王,进退得当,严家命运才得以改变。
严九钦回到了卧居,只见房间被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样,目及之处,每每是张灯结彩,喜庆红火。
下人还在房间里出去张罗着,严九钦只走到了新房的床边上,看着铺上的新幔喜帐,红被霞褥,不由伸手抚之。
他面色方才是被扫的颓色,现在缓缓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心中缓缓有着希冀,再怎么样也不会气馁和颓败。
金丝缝合的红被柔软得将他一只手陷在里,手上的肤色雪白得就像是枝头挂的皑皑雪松。有下人进出,见了他便连声道贺:&ldo;恭喜少爷,贺喜少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