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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其实陆无砚已知道她与父亲即将和离。陆无砚还知道她和父亲这次的和离，就是死别。

前世的时候，几年后长公主因陆无砚的缘故，遭到荆国兵马围剿。她不想成为两国交战时荆国的筹码，以身殉国。陆申机不顾生死调兵相救，也未曾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甚至，连为她收尸都不能。

陆无砚是亲眼看着她跳下城楼的。看着她的热血洒在大辽的土地上，看着敌军的马蹄践踏她的尸身。真正的尸骨无存。

只不过她死前已筹谋好一切，甚至她也有逃生的机会，可她把自己的死设计成这个局中最关键的一环。最终整个荆国葬送在她临终前布下的局中。荆国怎么都想不到会输给一个死人。可惜荆国对大辽俯首称臣时，她不能亲眼看见。

陆无砚垂了一下眼，忍下眼底的那一丝湿润。上辈子他不理解她的保护。这辈子，定不会再做她的累赘。他理了理情绪，笑着说：&ldo;母亲能在我这里住，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rdo;

长公主又说：&ldo;昨夜的事情，你不必忧心。&rdo;

&ldo;我知道。&rdo;陆无砚并不意外。

幼时陆无砚在宫中住过一段日子，和小皇帝虽然差了辈分，可年纪相仿。小皇帝总是跟在陆无砚身后，甚至不懂事的年纪乱了辈分地乱喊他&ldo;哥哥，哥哥！&rdo;

后来陆无砚代替小皇帝做了两年多质子。所以朝中有人想责罚陆无砚的话，根本不需要长公主出面，小皇帝第一个站出来保陆无砚。

前几年朝中群臣也曾因为陆无砚无礼的态度而不满，向来软弱的小皇帝第一次大发雷霆，在朝堂上摔了奏折，怒道：&ldo;未替朕尝过牢狱之苦者，皆无资格指责他！再妄加非议，斩！满门抄斩！&rdo;

是以，殴打皇帝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那是株连九族的罪过。可放在陆无砚身上不过引起朝中惯例的不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都不会有。毕竟，这也不是陆无砚第一次揍小皇帝了。

长公主既然决定暂时住在垂鞘院，自然要派人收拾一下东西。方瑾枝十分狗腿地跟上去，讨好地说：&ldo;我帮公主搬家！&rdo;

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小姑娘，长公主怔了片刻。她刚刚不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孩子会不会在陆无砚身上使小聪明吗？怎么反倒被她哄得忘了正事。

算了，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

&ldo;瑾枝，来。&rdo;陆无砚有些无奈地招了招手，&ldo;你是不是忘了我给你换了院子？你才是要搬家的那一个。一会儿入茶会帮你安排，然后她就先借你用一段日子。&rdo;

&ldo;哦……&rdo;方瑾枝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一想到新院子里有小厨房，她的一双明眸立刻亮起来，急说：&ldo;我这就回去搬家！入茶在哪儿呢？我去找她！&rdo;

偏巧这个时候入茶进来，她对着方瑾枝浅浅一笑，才对长公主行了一礼，说：&ldo;长公主，入医求见。&rdo;

长公主蹙了一下眉，大步走出去。入医正和入烹说话，都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多年不见，倒是有不少要说的话。见长公主进来，入烹和入医同时起身行礼。

&ldo;你们两个下去吧。&rdo;长公主挥手，入茶和入烹都静静退下去。入烹去准备膳食，入茶则是领着方瑾枝去搬家。

&ldo;陛下身体如何？&rdo;长公主问道。

入医犹豫了一瞬，才说：&ldo;还是老样子。&rdo;

老样子那就是不太好。

&ldo;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rdo;

入医硬着头皮，说：&ldo;奴婢无用，并没有研制出更好的药方……&rdo;

长公主倒是没有指责，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ldo;陛下私下接见陈王所为何事？&rdo;

&ldo;禀公主，陛下……说丘尚州的豆腐很好吃，跟陈王要了方子，赐给了御膳房……&rdo;

长公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ldo;确定没有别的事情？&rdo;

入医点头，道：&ldo;陛下接见陈王时，奴婢一直在场。陈王告退以后，奴婢仔细查看过，陈王不曾给陛下任何书信。陈王那边的人也没有发现异常。&rdo;

长公主很明白站在她这个位置，每一步都得走得谨慎。并非怀疑小皇帝，只是最基本的自保。刚被逼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她直慡的性子没少挨暗刀子。也是那些曾经的&ldo;挚友&rdo;、&ldo;亲人&rdo;让她慢慢成长起来。

敌国、卫王、佞臣，这些要防。就连她一手扶植起来的小皇帝也同样要防。虽然小皇帝待她一片真心，可是以后呢？

倘若她一手栽培起来的川儿受人挑唆向她拔刀……

长公主眯起一双凤目，她既然能够让楚氏皇朝起死回生，在必死的局中将楚怀川送上龙椅。她也同样可以将他拉下来，取而代之。

她保的是大辽，从来都不是楚怀川。

不过，长公主真心希望永远都不会有川儿向她以及陆家拔刀的那一天。

长公主收收心神，问：&ldo;陛下这几日过得如何？&rdo;

&ldo;陛下还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总是嚷着要来陆家找您。&rdo;

长公主又问：&ldo;无砚的事情，那些老臣是不是又跪在正德店外滔滔不绝？&rdo;

&ldo;是……&rdo;入医吞吞吐吐地说，&ldo;不过……都被陛下哭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