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垒到王君廓的身边,还要经过无数如狼似虎的盗匪,萧布衣纵身一跃,就踩到了一人的头上,那人还没有反应之时,就觉得头顶一轻,萧布衣已经闪身而过。如潮的盗匪在他眼中看起来不过如草,他身轻如燕,矫若蛟龙,从盗匪人头上踩过,如御风行。隋军一颗心提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盗匪却终于有了醒悟,纷纷挥刀挺抢想要拦截下这个不可一世之人。刀光翻飞,长矛如林的刺来,萧布衣蓦然挥刀。晚霞一耀,映在刀光之上,射出光彩万千,眩耀的光环下,矛折刀断人头落!晚霞如血,鲜血似霞,萧布衣一路行来,劈霞浴血,竟然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信手一刀。或者说,甚至没有人挡住他的半刀!他单刀甚长,刀柄亦长,持在手中,只是一挥,就有数颗人头飞起。血色漫天,更胜残霞。健步急行之下,鲜血喷涌,萧布衣宛若杀出一道血海,势不可当。所有人都是惊立当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高手,千军万马取敌首如探囊取物!王君廓手握单刀,只见到萧布衣的锐不可当,眉梢眼角的高傲,陡然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他知道,他还是不敌萧布衣!或许是永远的不敌萧布衣!萧布衣气势逼人,有如天神,他王君廓不要说挡三刀,就算一刀都是不行!王君廓想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一件让他事后庆幸,却又终身后悔的决定。他长刀一斩,翻身上了垒上,落荒而逃!萧布衣摧城拔寨的一刀砍出,却是落在了垒上。只听到轰然的一声大响,如同天上的闷雷击在地面,尘土飞扬,烟雾弥漫,土垒看似都被萧布衣一刀劈裂。王君廓早就翻过了土垒,径直向最前的土垒冲过去。性命攸关的时候,很多人中却有着井然有序。李密没有说及之时,房玄藻只见到一块块土垒,一条条沟壑,木栅大车交错,旌旗挥动。可细心留意下,才发现整个营寨真的如一条条春蚕在蠕动。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察到春蚕蠕动之时,房玄藻又感觉到营帐中的勃勃生机,“春蚕阵法,这的确是个很古怪的名字。”李密皱眉道:“这个名字一点不古怪,形容这种阵法的本质却是再合适不过。春蚕实乃守营到了极致的一种下寨阵法,这种营寨扎下来,就一个目的,抗击对手的攻打。此阵外方内圆,设计相当巧妙,可以调动守营最大的力量,却要花费外围攻打之人的数倍力气。我伊始还是不敢确信,可经过这长时间的攻打,终于知道萧布衣一直在隐藏着阵法的精要,让我误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外垒守营之法,诱使我攻击。”“没看出来萧布衣竟然还是安寨的高手。”房玄藻皱起眉头,“据我所知,他养马出身,习得一身高明的武功已经很让人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高明的阵法?”李密握紧了拳头,“我现在可以肯定萧布衣绝非一人对抗我,我想他暗中必定有高人指点。这种春蚕安寨之法早就失传很久,徐世绩都不见得用出来,萧布衣一介武夫,怎么会如此布阵,而且指挥的游刃有余?”房玄藻诧异道:“魏公觉得是何人有如此能力?”李密想了半晌,缓缓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我既然明白他阵法的精要,反倒可以全力攻打,春蚕作茧自缚,他这营寨守到极致,自然攻击薄弱。所以方才玄藻你说什么萧布衣会派人攻打,绝无可能!”“可我们眼下也无太多可用之兵。”房玄藻皱眉道:“我们抽兵急行,来此不足十万人,可这已经是庞大的数量。有大半数都是投入这场战役中,眼下生力军不过近万,想要破阵只怕还有困难。”“放信号召集回围攻洛阳之兵。”李密毫不犹豫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和萧布衣都是疲惫不堪。若有邴元真等人三万生力军加入,必能破他的阵法。可这次我们若是撤退,只怕以后他若再次安营,我等再要破阵,瓦岗众心理就会有不可战胜之感,那时候悔之晚矣。”房玄藻皱眉道:“邴元真等人若是撤回,东都出兵怎么办?”李密微笑道:“如今东都掌管大权的是皇甫无逸,萧布衣此战若胜,皇甫无逸安有立身之地?我赌他绝对不会出兵。玄藻,点火为号,召集邴元真等人回转,切莫耽搁。”李密认定的主意,旁人一样难以劝阻,房玄藻无奈,才要吩咐手下去点火,只见到回洛仓东方的盗匪突然泻了进入,不由惊喜道:“魏公,程咬金破了回洛仓东!”李密精神亦是一振,可转瞬脸色微变。房玄藻陡然见到那个方向火光一耀,转瞬火势凶猛,冲天燃起,不由大骇道:“回洛仓怎么会有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