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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宋修远瞧着穆清微红的脸，伸手将穆清满头的珠钗步摇一一取下，只剩一支盘髻的搔头。穆清不解，瞧见宋修远将首饰递给小厮，问道：&ldo;这是何意？&rdo;

&ldo;无他，只是见我的父亲母亲，夫人方才的打扮终是不妥。&rdo;

穆清这才知晓宋修远带她来此的目的。

驿传离阳陵尚有约莫三四里的距离，穆清便跟着宋修远沿着司马道慢慢向西走着。宁泸原的景致风土与郢郊很是不同，穆清小幅度地四处张望，远处是阳陵的土墙，再远些，隔着土墙，还能隐约瞧见一座高耸的坟茔。宋修远见穆清静静的不言语，便顺着穆清的目光望去，&ldo;那是故皇后之陵，已近三十年了。&rdo;

故皇后严氏，明安帝的元配发妻，明安帝登基不到十年，便去了。穆清默默在心中盘算着，想起兴庆殿上端坐在明安帝身边的那位薛后，一时失语。

&ldo;三十年，故皇后一个人躺在这里，可会孤寂？&rdo;

宋修远失笑，&ldo;哪是一个人。阳陵的北面便是阳陵邑，并不比郢城小多少。况且，阳陵外躺着的还有我父亲母亲这样的臣子。&rdo;

&ldo;那不一样……&rdo;穆清低声嘟哝道。

宋修远却没有听见穆清所言，只领着穆清拐下了司马道。

老侯爷宋懋四年前战死于北地，未过三月，郑夫人郁结成疾，也跟着去了。明安帝感念宋氏忠烈，于安陵外辟了陪葬墓，特许宋氏夫妇入土。

老侯爷与侯夫人的墓前，早些时候已有人得了宋修远的吩咐前来整葺过，一并燃起了香烛。穆清瞧宋修远行至墓前，燃了香，便也跟着用烛火引了香，恭恭敬敬地奉在墓前，又同宋修远并排跪下行了大礼。

于情于礼，这才是穆清真正的谒舅姑之礼。

宋修远瞧着身侧穆清绷得肃穆的一张脸，轻言笑道：&ldo;父亲母亲都是极好相与之人，夫人自当不必怕得一张脸都青了。&rdo;恍然又想起今早提及祖母裕阳大长公主时，穆清也是这般神色。

对着宋修远的调笑之语，穆清有些赧然：&ldo;从前听闻老侯爷与夫人都是极好的人，今日这般急匆匆见了，我心下有些不安，总怕自己不懂得夏国仪礼唐突了两位。&rdo;

&ldo;夫人方才唤父亲母亲作什么？&rdo;

穆清不想宋修远这么一问，一时语塞。半晌，悄悄抬眸望着身侧的宋修远，试探道：&ldo;父亲……母亲……？&rdo;

&ldo;穆清，你不必如此生分。&rdo;宋修远突然出声。这是第一次，宋修远不以夫人相称，直接叫她的封号。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这两个字，被宋修远低沉沙哑的声音念出来，仿若带了细细密密的小勾子，钓得穆清心底发颤。

&ldo;你我即已结缡，你便是我的妻。&rdo;

&ldo;百年后夫人的名字会同我的一起设于私庙。夫人是蜀国的和亲公主，是天下认定的宋家媳妇。

&ldo;我认你，父亲母亲自然也认你。&rdo;

穆清愣愣瞧着宋修远墨黑的双眸，心底泛起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宋修远知晓穆清的眉目生得极盛，此时这般被她氤氲诸多情愫的双眸望着，纵然他一向自诩不为声色犬马所惑，仍情不自禁有些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