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突发性耳聋?」
一说,岬有点吃惊似地回了声:「你很知道嘛。」
「我认识这样的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差不多跟它相处十年了。」
十年‐‐说不出话了。意思是在大约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生病的?
突发性耳聋的原因至今未明。发病后若没马上治疗,治愈的机率就很低。发作时会突然晕眩,同时耳朵会听不见,对音乐家而言,可说是致命性伤害。
岬吃下去的药不只一种,而且是放在大小正合手的底片盒中,可见是常备药吧。换句话说,他的症状随时会发作,以致不随身携带常备药不可。
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没那么好,但同为参赛者,不能不问。
「演奏当中有时也会听不见吗?」
「这种状况有程度上的差别。轻微的时候忍耐一下就过了,但现在这种状况实在撑不住。」
岬边笑边搔搔头。
明明不是说笑的时候。
「如果正在比赛,怎么办?」
「还没发生呢,一定是运气不错吧。」
「还运气咧!那你不是每一次每一次都抱着炸弹在演奏吗?」
「可是,说不定不会爆炸。」
旁观者杨一副着慌的模样,而当事人岬却说得好似不爆炸就安全了。这种超乎寻常的平常心真无法理解。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危险吗?先不说日常生活和练习当中,你在舞台上,而且是肖邦大赛的舞台上出丑看看。别说当不成钢琴家,就连老师都当不了,全世界的音乐界很可能会拒你于门外啊。」
然后,岬满脸困惑地说:
「真没想到会被你这样年轻的人责备说我是在冒险。」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来参加肖邦大赛的参赛者,全都是想要靠钢琴吃饭的。听好了,这是肖邦大赛啊,所以全世界的古典乐迷都在看。在这样的大舞台上,绝对不容许出丑。」
气血冲上脑门。这么有才华,却偏偏自己主动选择一条毁灭的路,真被这人给气炸了。绝对不容许这种将优异的琴艺白白燃烧掉的荒唐事发生。
然后,注意到了。注意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人的钢琴了。不晓得知不知道杨的心思,岬带着歉意似的微笑说:「你,一定背负着各种压力吧。」
「……咦?」
「周围的期待啦、各种名誉啦,背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这个瘦弱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的样子。」
口气平稳,却重重打在胸口上。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刺上一刀。
「我不是音乐世家出身的,所以谈不上能够体会你真正的心情。这是音乐发祥地才有的规矩,也是使命吧。」
「你这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