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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你太让我失望了。&rdo;他的语气很重，连坐也不肯，只站着来回踱步，&ldo;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跟人打架？！&rdo;

&ldo;没为什么，想打就打了。&rdo;

&ldo;那我还想打你呢！&rdo;

&ldo;你打好了。&rdo;我冷冷地看着他，&ldo;你大概早就想打了吧。干嘛不打？因为妈妈么？&rdo;

他听见我说到母亲，便不作声了，抽了烟出来点火，鼻腔重重喷气，十分烦躁的样子。

我想，那么我就退一步吧，便说：&ldo;其实打架是因为我想回家，跟你说过的，你没有同意。&rdo;

&ldo;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家？因为你弟弟？&rdo;

&ldo;对。&rdo;

&ldo;我就知道是他！&rdo;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将烟头往地板上一掷，狠跺了几下，怒火冲天的指着我的鼻子吼，&ldo;你以为我不晓得，我就是晓得才不让你回来，连自己首先要干什么都搞不清，你怎么做李家子孙，怎么做人家大哥！&rdo;

&ldo;就只是想看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rdo;我没想过这些。

&ldo;糊涂！&rdo;他只用两个字就概括了我的全部思想行为，来回又踱了一圈，说，&ldo;干脆告诉你，你柳姨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她正找人家准备送雁文呢！原来我倒想留他，现在看来，是非送不可了！&rdo;

我蓦地僵在座位上，脑子里慢慢消化父亲的话，他在说，把雁文送给别人？！

&ldo;不！我不同意！&rdo;我忽地站起，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我不允许。

&ldo;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瞧瞧你那模样，一个三岁的孩子就能让你急跳墙，你还想留他？死了这条心吧！&rdo;父亲的表情多少有些得意洋洋，仿佛踩到了我的尾巴，这几年他一直想从我的冷漠中找到突破口，现在终于发现了，可以降伏我了。

&ldo;如果你送走他，也就别想再看到我！&rdo;

&ldo;哈！你居然敢威胁我，我是你老子！&rdo;

&ldo;你不就是怕我荒废学业么，不用说了，我走！&rdo;我认输，以后再也不会突然跑回家来，&ldo;但你要保证不把雁文送走。&rdo;

他一怔，好象没想到我这么快退让，思索了片刻，说，&ldo;除非你答应高中三年都不见他。&rdo;

&ldo;你保证不送走他，你发誓。&rdo;不过是三年时间，我可以忍耐。但我要他的保证。

父亲还在犹豫，他吃不准这步棋该不该下，但看我坚定的神情，一咬牙便说，&ldo;我保证。&rdo;

这是公平的约定，虽然我迫不得已。老实说，我自己也想知道，对于雁文的感情能否长久，若能，我感激；若不能，我庆幸。

钮嬷嬷看见我呆坐在屋里，便进来安慰我。她听见了我和父亲的谈话了。

&ldo;转出去也好，时间长了，你自然也就忘了，每次你放假回来那开头几天，总对雁文不冷不热的，小孩子记得快也忘得快。&rdo;

也许吧，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安安静静坐一会儿，钮嬷嬷叹着气把雁文留在房里，带上门出去了。他挤到我双腿间。拽我的裤管想爬上来。

&ldo;雁文。&rdo;我低声唤他，&ldo;你知道我是谁吗？&rdo;

&ldo;李光明。&rdo;他答的像做算术题一样迅速，答完了，收起笑容好奇的看我，好敏感，已经发觉我的不快乐了么，他的眼里居然有了惶恐，不太确定的叫，&ldo;李光明？&rdo;

我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开始嚎啕大哭。那大概是出生以来最痛快的一顿哭，没半个小时停不下来的那种，当时在想，李光明你太没用了，去哪儿回哪儿都得给人带着走，这么没用你就哭吧，给全世界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雁文被我吓到了，张着嘴仰头看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吧，或许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行为，他又没哭过。

谁也没来安慰我，真是识相。我心里不舒坦时，安慰我只会火上浇油。雁文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好奇，惊讶，迷惑以及忧虑。且不论他是否这样看，这个时候我就是需要这种无声的关爱，所以我这么理解。

大概哭了二三十分钟，累了，于是转为啜泣，脸上眼泪鼻涕一团糟的狼狈着与他对视，三岁的小白痴，他知道么？

他抖了一下膝盖，半小时的站立对他来说已是体能的极限了，但他还是站定了。靠着我的腿，左手抓起挂在左胸的手帕，那是钮嬷嬷特意用别针固定了给他擦鼻涕口水的的，他正努力掂起脚尖抬高手臂用它来擦我的脸。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三年到底有多长。钮嬷嬷说的是实情，每个假期的头两天，我的热情还留在学校，对雁文根本不在意。几个月尚且如此，三年会怎样呢？

但我不管这些，太远的事情太过遥远，只要是现在必须做的，就应该立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