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rdo;萧初楼猛的坐起身来,眼神散乱,沉重的急促呼吸着,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了,简直好像是在水里溺水捞出来一样,迫不及待将空气吸入肺里。
&ldo;怎么了?&rdo;
沉沉的嗓音还带着欢愉后的干哑,玄凌耀被身边的动静惊醒,起身伸手揽住对方的背,才发现掌心摸到一手的冷汗。
萧初楼下意识摇摇头,双眼闭上一会儿又张开,发现这里还是东玄皇宫,很快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他回头朝男人安抚地笑了笑:&ldo;没事……&rdo;
玄凌耀微蹙双眉:&ldo;……做噩梦了?&rdo;
他凝望着萧初楼的眼睛‐‐此刻那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也不似刚睡醒的迷蒙,那双似乎没有焦距的黑眸,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惫、迷茫,甚至丝缕难以察觉的恐惧和痛苦。
&ldo;唔……&rdo;萧初楼一手覆上额头,随意甩落淋漓汗水。
一扭头看见男人淡淡忧虑的神情,对方的手掌还缓缓抚摸在自己脊背上‐‐一如他沉默无声的关怀慰藉。
萧初楼忽而心头一热。
原来啊,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
可是……
可是……
&ldo;我梦见……曾经一位好友。&rdo;萧初楼沉默良久,低哑着嗓音缓缓开口,他垂着头靠在床栏上,习惯性地伸手捞烟杆‐‐捞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此处不是自家王府。
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半张脸藏在额发阴影里。
耀帝陛下也早已没有睡意,他保持着方才的坐姿,默默听着。
萧初楼说得很轻很慢,眼神飘忽陷入回忆:&ldo;他……是家里的长子,父母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管教甚严,对小了五六岁的弟弟和妹妹,则宠爱很多。有什么穿的吃的,都是先给连个小娃娃。&rdo;
&ldo;可是他很调皮,那会儿家里并不富裕‐‐呵,其实是很穷,他小时候常常溜到邻居家,偷点人家吃剩喂狗的肉来吃,然后被那条凶狠的大狼狗追的满街跑,最后被咬得浑身是伤逃回家里……&rdo;
&ldo;父亲对他是极严厉的,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拿着碗口大的竹条抽他一顿,拎着他去邻居家道歉‐‐几乎没过几个月都要再编一根新的竹条,因为之前的抽的太狠都抽断了……&rdo;
&ldo;有一次,他又带着一身伤回来,父亲二话没问,就是一通狠打,他一声不吭,最后甚至痛昏过去了‐‐新伤旧伤加在一块儿,发炎化脓,可是偏偏没钱看大夫,只能用些乡下的土方法治,每天喂点小米粥。&rdo;
&ldo;那会儿,他娘每天白日里做完农活,还有接一些缝补的活计,挤出时间照看弟妹,整个晚上还得守在他旁边,生怕夜里病情又加重……整日整夜的,连个觉也没法睡。&rdo;
&ldo;所幸他从小身子骨就硬朗,嘿,居然硬是扛下来了。&rdo;
&ldo;‐‐然后他惊奇的发现,可以下床的那天,饭碗里竟然多了一小块肉。&rdo;
说到此处,萧初楼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飘渺暗沉,带着浓浓的涩然:&ldo;他那时还不知道,别说那块肉,就是那点草药钱,都是他老爹舔着脸跑到邻居家又是哀求又是下跪,才凑出来的‐‐就如同父亲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被一些富家子弟辱骂爹娘,才沉不住气去跟人打架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