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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瘦高个子见莱阳梨被枪口指住，依旧面无惧色，暗想此人倒有几分胆色，又问：&ldo;五月二十七日的半夜，有批货从这条江上过，就在这一带被人劫了，是不是你们干的？&rdo;

莱阳梨道：&ldo;我这人脑袋不好使，记不清了。&rdo;

&ldo;半个月前的事，怎么可能记不清？&rdo;瘦高个子喝道，&ldo;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rdo;

&ldo;记不清就是记不清，&rdo;莱阳梨说道，&ldo;我们抢土就如同吃饭睡觉，是家常便饭之事，抢的次数多了，谁还记得清楚？&rdo;

莱阳梨嘴滑，问不出东西，瘦高个子转而逼问阿道，阿道只是一味地嘿嘿发笑，并不回答。瘦高个子再逼问另外两个抢土者，一个抢土者回答&ldo;记不清楚&rdo;，另一个抢土者干脆不说话，做起了闭口哑巴。

瘦高个子不知道胡客是渡江的客人，以为他也是抢土者，因此走到胡客的跟前，喝问五月二十七日的事。胡客充耳不闻，让瘦高个子又吃了一个闭门羹。

&ldo;你们他娘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rdo;瘦高个子满肚子火气，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夺过一柄手枪，抵在莱阳梨的额头上，&ldo;你说还是不说？&rdo;瘦高个子凶相毕露。

莱阳梨将头一扬，顶在枪口上，道：&ldo;你手指头只要敢摁下去，郑洽记从今往后再无安宁之日！&rdo;

&ldo;死到临头还嘴硬，&rdo;瘦高个子不吃莱阳梨的狠话，&ldo;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rdo;正要扣下扳机，一只手忽然从侧后方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瘦高个子回过头去，见到一个商人打扮、满脸皱纹的男人，忙收起了傲慢的姿态，道：&ldo;郑老板，你怎么过来了？&rdo;

来人正是郑洽记的当家郑让卿。

郑让卿早年是进士出身，曾官任江浙盐运使，后来从父亲郑介臣手中接过郑洽记，利用官场上的关系，将生意越做越大，使得郑家成为了上海巨富。

郑让卿示意所有人把枪放下，然后看着舱内的五个人，语气温和地说道：&ldo;在下郑洽记郑让卿，上个月二十七日，我有两艘货船在这里被人劫了，几位当家的可有听说过此事？&rdo;

莱阳梨见郑让卿文质彬彬，言语间十分客气，抵触的情绪顿时消了大半，应道：&ldo;郑老板丢了什么货？&rdo;他知道这批货一定非比寻常，否则郑让卿身为潮州帮的巨富，不可能为了此事亲自出面。

&ldo;不瞒这位当家的，我丢的这批货里，有朝廷的贡品，现在被人劫了，郑洽记损失事小，可朝廷追究下来，杀头事大啊。&rdo;郑让卿双手作拱，言语十分诚恳，&ldo;各位当家的，不管这批货是被谁所劫，只要你们肯告知下落，郑某人一定重谢！&rdo;

莱阳梨见郑让卿态度如此诚恳，便回答道：&ldo;郑老板，上个月二十七日，我在赌场里混了一整天。那天安徽巡抚被杀的消息传来，我是在赌场里听到的，所以记得很是清楚。二十七日及前后的两三天，我和兄弟们都没有下过江，你的货船被劫，不是我们干的。&rdo;

&ldo;此话当真？&rdo;郑让卿问道。

&ldo;绝无半点虚言。&rdo;莱阳梨回答。

站在一旁的阿道也说：&ldo;郑老板，我们只对夜里过江的烟土感兴趣，至于装了船的货，我们是从来不碰的。&rdo;又道：&ldo;如果以往有什么开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我们回去之后，定当略备薄礼，上门谢罪。&rdo;

郑让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ldo;那各位当家的，你们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rdo;

&ldo;郑老板的船是怎么被劫的？&rdo;莱阳梨问道。

郑让卿如实回答，原来他的两艘货船，是被人凿穿了底板，舟覆沉江，被人从水下捞走了货物。

&ldo;有这等本事的，只可能是水老虫！&rdo;莱阳梨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日他和水老虫结下了梁子，即便郑洽记的货船被劫不是水老虫干的，但经他这样一说，郑洽记必定会去寻水老虫的晦气，多少能替他出一口恶气。

&ldo;水老虫？&rdo;郑让卿略显吃惊，&ldo;这伙人不是被朝廷派兵剿灭了吗？&rdo;

&ldo;我们刚刚才和水老虫打了交道，他们也想抢过江的货。&rdo;莱阳梨道，&ldo;他们腿脚快，这时候恐怕已经从北边上岸了。&rdo;

郑让卿再一次拱手作揖，说道：&ldo;谢过各位当家的提供线索，郑某人感激不尽，如能追回失货，定然重谢各位！&rdo;回头在瘦高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急匆匆地走出了船舱。

郑让卿回到了小船上，三只小船跟随他赶往北岸，看样子是追赶水老虫去了。

等到郑让卿离开后，瘦高个子让出了舱门，对船舱里的人说道：&ldo;得罪各位了，请吧。&rdo;

莱阳梨狐疑地看着瘦高个子，问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按刚才郑让卿的口气，今天的事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潮州帮的人应该就此离开才是，可郑让卿的确是走了，这些黑衣人包括瘦高个子却没有离开，反而要&ldo;请&rdo;他们走出船舱。

&ldo;不想出去也行，&rdo;瘦高个子冷笑着说，&ldo;那就只好在这里解决了。&rdo;

&ldo;解决&rdo;二字一出口，那就是要下杀手的意思。

莱阳梨惊道：&ldo;是郑老板叫你这样做的？&rdo;他清楚地记得，郑让卿临走之前，曾在瘦高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