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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相互会面后，胡汉民和吴玉章不作隐瞒，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程家柽立刻露出了为难之色。

程家柽并非不愿意帮忙，只是觉得营救行动过于鲁莽。他在肃亲王府待了多年，深知善耆极为精明和机敏，绝非容易对付的角色，他担心此次营救行动是以卵击石，最终营救汪精卫等人不成，反而徒送革命志士的性命。

&ldo;善耆对此案极为重视，就算转监，沿途也必定层层守备，你们想在半途实施营救，恐怕是白费工夫，说不定还要连累大伙儿枉送性命。&rdo;程家柽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ldo;营救行动是孙先生的密令，非执行不可。&rdo;胡汉民说道，&ldo;我等心里自有分寸，不会傻到白白去送命。&rdo;

程家柽仍然担心两位好友的安危，继续劝说，试图令两人回心转意，放弃营救行动。

一番你来我往的争论过后，胡汉民和吴玉章始终不肯退让一步，并表示程家柽如果不肯帮忙，那也就罢了，两人另行谋设法子便是。&ldo;无论如何，人我们是救定了，此事决无更改的余地！&rdo;胡汉民斩钉截铁地表明了决心。

程家柽见两位好友如此执拗，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既然两位好友心意已决，不再更改，那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施以援手。

&ldo;要劝说善耆实施转监并不难，我会想法子做成此事。&rdo;程家柽说道，&ldo;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rdo;

&ldo;你回去之后，千万别直接劝说善耆转监，&rdo;胡汉民忽然压低了声音，&ldo;而是要向他告密。&rdo;

程家柽不由得一愣：&ldo;告密？&rdo;

胡汉民按照杜心五的叮嘱，对程家柽说道：&ldo;你见到善耆后，就向他告密，说有革命党人秘密联系你，希望你帮忙促成转监一事。至于我们要在转监途中实施营救，你就不用告诉他了。&rdo;

程家柽万般不解，奇道：&ldo;为什么要这样说？&rdo;

&ldo;这不是我们的意思，&rdo;胡汉民摇起了头，&ldo;这是杜先生的意思。&rdo;

一旁的吴玉章跟着说道：&ldo;杜先生说了，你只管这般向善耆告密，一来可以撇清你与革命党人的关系，事后无论营救成与不成，都能保你无事，二来善耆听你这样一说，自然会钻入圈套。&rdo;

程家柽仍然想不明白此举背后的深意。但既然这是杜心五的意思，胡汉民和吴玉章也如此千叮万嘱，他只需依着行事便是，于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与两位好友告辞后，程家柽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了肃亲王府。

当晚，善耆回府后，照例进入书房看书。程家柽来到书房叩见善耆，向善耆悄悄地告了密，说了今日与胡汉民、吴玉章会面一事。

&ldo;有这等事？&rdo;善耆立刻放下书卷，抬起头来，满脸惊讶之色。

&ldo;我前些年在日本求学时，与这二人见过几面，有些粗浅交情，&rdo;程家柽说道，&ldo;没想到这二人今天竟然找上门来了。&rdo;

&ldo;他们人呢？&rdo;善耆的声音里满含急切。身为清廷的民政部尚书，善耆统率全国的警察机关，现在有革命党人秘密现身北京，一定是图谋不轨，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将其缉拿，以免闹出更大的乱子。

&ldo;白天就已经走了。&rdo;程家柽回答。

&ldo;他们住在哪里？&rdo;善耆又问。

&ldo;这我就不知道了。&rdo;程家柽摇头。

&ldo;他们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再与你会面？&rdo;善耆追问。

&ldo;这倒没有。&rdo;程家柽应道，&ldo;他们二人说我能帮这个忙自然好，如果不肯帮，那也就罢了。&rdo;言下之意，是无法再与胡汉民和吴玉章取得联络，善耆希望顺藤摸瓜缉拿两人，也就无从查去。

&ldo;转监？&rdo;善耆回到胡、吴二人提出的帮忙上，&ldo;他们可有说为什么要转监？&rdo;

程家柽摇头道：&ldo;他们二人知道我是王爷的门客，只说希望我能促成此事，将汪精卫等人转移到民政部监狱，至于个中原因，并未提及。&rdo;

&ldo;民政部监狱？&rdo;善耆有些纳闷，&ldo;这帮革命党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rdo;

&ldo;或许是想让汪精卫等人少吃些苦头吧。&rdo;程家柽揣测道。

法务部监狱用于关押重犯要犯，一旦有囚犯关入其中，必定大吃苦头，而民政部监狱用于关押一般犯人，待遇比法务部监狱要好很多，胡汉民希望将汪精卫等人转移到民政部监狱关押，以减少所受的折磨，在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ldo;这两人在革命党中是何等地位，却甘冒大险入京活动，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rdo;善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放下腰背，靠倒在椅子里。

很快，他眼皮倏地翻开，说道：&ldo;程先生，往后再有革命党人找你，你务必想法子将其留住，并派人通知我，如果实在留不住人，也要想法子探明其行踪。&rdo;

程家柽点头应道：&ldo;是，我明白了。&rdo;

善耆挥了挥手，示意程家柽退下。

程家柽离开后，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善耆闭上眼睛，仔细思索革命党人希望转监的目的。

在清廷的通缉名单上，胡汉民和吴玉章是同孙文、黄兴、宋教仁等人列在一起的一等逆犯，这等逆犯甘冒奇险亲自潜入北京城内，希望通过活动人脉对汪精卫等人实施转监，绝不可能只是想改变汪精卫等人在狱中的待遇这么简单。善耆细细思索了一阵，心里逐渐亮堂起来，猛然间一拍大腿，暗暗心道：&ldo;他们想劫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