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刻,我知道我要摔成重伤了。无法承担重量的四肢,无法承受冲击的皮肤,如果那时岬老师没有接住我,我估计会滚落到地上,被撞得头破血流吧。
恐怖感又一次向背部压来。
&ldo;如果是因为什么情况而自然剥落就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有意想让你遭到不测呢?不排除这种最坏的可能性,所以才告诉你一个人。这种含糊不清的话,会引起家里的大骚动,特别是你的妈妈,可不能让你妈妈有太多不必要的担心啊。&rdo;
&ldo;好的……&rdo;
&ldo;这暂时作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吧,如果只是个偶然,那就最好不过,不过你千万得小心。&rdo;
小心什么?
小心谁?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害怕。如果询问岬老师,得到那个明确的答案,我会觉得更加害怕。
我知道答案。
那是家里中央部分的阶梯,把防滑物偷偷地剥下,又偷偷地放回去。
此事,只有家中的人能够办到。
如果只是个偶然,那就最好不过‐‐我强迫自己相信这句话。这只是个偶然的事故,不会再有下次。
但是,真是这样吗?
第肆话
我自己确实也发觉了。以前是一片黑暗,现在仍在黑暗之中,但有了一丝阳光,虽然只有一丝,却无比耀眼。
到了四月下旬,认为岬洋介是魔法师的人不止我一个了。
刚出院的时候,我连布尔格弥勒的《阿拉伯风格曲》的两个小节也弹不好,但当我在工藤老师的注视下,完整地弹完这首曲子时,我比任何人都要惊讶。就算眼前突然出现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我大概也不会这么惊讶。当然,我弹得并不完美,有两处弹错音,结束时也节奏错乱,但我弹完最后一个音的时候还是觉得宛如做梦一般。我的指尖还残留着痛感,只听见工藤老师道:&ldo;弹奏了三分钟后手指就无力了,但还是按准了音,左手的和弦也弹到位了,比起别的学生来也不见得有多逊色。&rdo;
弹奏出这般琴声的人除了手和脸,身体的其他部位都缠着绷带,周围的人心情很复杂。
&ldo;你手指的皮肤真的移植过?&rdo;
工藤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指。
&ldo;才两周的治疗而已,能弹成这样,真是惊喜。要么是康复训练的指导方法太出色,要么是香月同学的资质本来就出众啊。&rdo;
当然是前者了‐‐虽说有点遗憾。
&ldo;只靠资质是不可能恢复这么快的,一定是付出了流血般的努力吧。我们当时一直同意把你评为特优生果然没有错,一定要以这样的状态坚持下去。那么,全身被大火烧伤的香月同学都能做得这么好,其他那些身体完全健康的同学可不能输啊。&rdo;
虽然我很感谢老师的称赞,但最后一句真是多余。也许是因为身体变成了这样,我敏感的皮肤对周围的气氛也很敏感,那些注视着我的目光中,有称赞,也有嫉妒,有兴奋,还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