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微微弯腰鞠躬,紧接着淮宵也一下站起来,朝太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追了去。
一边儿睡得迷糊的常尽被扶笑拿笔端戳醒,他正揉着眼,身后传来女孩儿的轻笑声:「他俩跑了,你还在这儿睡呢?」
这堂内后院院墙斑驳,四处生长着绿得浸油的植株,它们错杂生长,在墙根打下阴影,遮不住的是岁月的印迹。
太子把那根长条凳放地上,站上去踩稳,挽起纹着上好祥云边儿的袖袍来。
淮宵是害怕他没站稳摔下来,扶住他,脸上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你小心。」
「要咸的吗?」
神采奕奕的少年站在爬满绿植的院墙旁边,俯下身子这么问他。
淮宵合了眼又睁开,抬头盯了太子一会儿,才道:「我,今天想吃甜的。」
脚尖一点,踏着驳印,身子一跃,一道影儿顺着院墙飞攀而上,转眼间没了人。
过了一小会儿,院墙下摆了好几碗。
树下石墩子边,淮宵提着方故炀带回来的豆腐羹吃得好不容易眉开眼笑。
淮宵咬了咬勺子,轻敲了下碗沿,说:「等他们放了,这几碗都凉了。」
太子唇角一翘,故作自然,脸撇到一边去,有些害了臊:「放课?嘁,这才不是给他们买的。」
心中是猜到了答案,但淮宵还是忍不住又笑了。
四碗这是常尽的饭量,自己哪儿吃得了那么多。
淮宵用勺子切了点儿搅拌上糖,往嘴里送,嘴里有些含糊不清:「你看看你,倒是越来越……」
伸手摁上人唇角,指腹用力擦去了一点儿淮宵嘴边的糖渍。
太子挑起眉,难得露出一抹笑,问:「什么?越来越什么?」
怔愣一分,淮宵抿了抿方才太子指腹抹过的地儿,说:「甜。」
太子低头笑起来,弯腰端起淮宵动过的一碗,没使勺,嘴唇衔住碗沿,直接一口一口咽入喉间。
风卷起叶来,冷气儿钻进他俩腿间。抖了个激灵,淮宵似乎想起什么,偏过头问他:「你一会儿要进宫?」
方故炀揉了揉脖颈,眸色被夕阳余晖扫得极淡,透出浅浅的铜褐色,「进宫一次,比练武一天都累,费神。」
翻个白眼,淮宵应他一句:「你也就能在我们面前说这种话。」
明明就是只在你面前。
锦靴尖头踹了踹树下长出的青糙,太子负手而立,抬起眼皮看淮宵弯腰端起碗来,暗暗腹诽道。
还没捱到放课,宫里就派人来接太子和公主进宫了。
今儿个常府的马车来得比就近住的太子府的马车还快,常府管家也只是匆匆给淮宵行了个礼,接到常家兄妹俩就往回赶,快得常尽的书卷袋都落扶笑那儿了。
扶笑和淮宵站成一排在白墙边儿,卫惊鸿拎着一大摞书等着,想往门口石狮子上靠,被淮宵一把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