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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张海生还在房间里，正弓着腰在纪乾坤的床上忙活着，看到他们进来，张海生把手上的枕头拍松，摆在床头。尽管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整理床铺，但是魏炯可以肯定，他正在翻找什么东西。

&ldo;你回来了？&rdo;张海生满脸堆笑，指指单人床，&ldo;要不要休息一下？&rdo;

&ldo;不用。&rdo;纪乾坤垂下眼皮，抬手示意魏炯把他推到窗前。

&ldo;去哪儿了老纪？让我怪担心的。&rdo;

&ldo;随便转了转。&rdo;纪乾坤没有看他，转身面向魏炯，&ldo;小魏，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有茶叶。咱俩泡点儿茶喝。&rdo;

张海生见状，只能说句&ldo;你们聊&rdo;，就悻悻地开门出去了。

今天的茶是六安瓜片，香气清高，滋味鲜醇。一杯热茶下肚，两个人的气息也逐渐调匀。魏炯身上的汗消了大半，舒舒服服地靠在桌边，小口啜着茶水。

纪乾坤拿出健牌香烟来抽，很快，斗室里烟气缥缈，混合着茶香，让人颇为慵懒舒适。魏炯吸吸鼻子，突然想起了三楼的女人。

&ldo;那个老太太……&rdo;魏炯试着发问，&ldo;是你的朋友吗？&rdo;

&ldo;不算。&rdo;纪乾坤摇摇头，&ldo;我只知道她姓秦。&rdo;

&ldo;那你……&rdo;

&ldo;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rdo;纪乾坤笑笑，&ldo;今天几点走？&rdo;

&ldo;快了吧。&rdo;魏炯看看手表，&ldo;一会儿还要去院长那里写评语什么的。&rdo;

&ldo;评语？&rdo;

&ldo;是啊。&rdo;魏炯放下茶杯，挺直身子，正视着纪乾坤的眼睛，&ldo;这是我的最后一次社会实践课了。&rdo;

&ldo;也就是说，&rdo;纪乾坤顿了一下，移开目光，&ldo;你不会再来了？&rdo;

&ldo;那倒不一定。&rdo;魏炯从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失望，心里一软，&ldo;没课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rdo;

&ldo;嗨，那倒不必。&rdo;纪乾坤低下头，掸掸毛毯上的灰尘，&ldo;你一个小伙子，犯不着为我这个糟老头子浪费时间。&rdo;

&ldo;没有啊，老纪。&rdo;魏炯有些难为情地抓抓头发，&ldo;你很有趣……我也挺喜欢和你聊天的。&rdo;

&ldo;有趣？哈哈哈。&rdo;纪乾坤吃惊地瞪大眼睛，随后就大笑起来，&ldo;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算是对我最高的评价了。&rdo;

&ldo;真的，我觉得你和别的老人不一样。&rdo;

&ldo;呵呵。&rdo;不知为什么，纪乾坤的神色有些暗淡，&ldo;当然不一样。&rdo;

他扭头看向窗外，半张脸被渐渐西落的太阳染成金色，另一半脸则隐藏在阴影中。这让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复杂，有希望，也有深深的落寞。

魏炯看着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伤感。室内非常安静，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辨。一个有力，一个绵软；一个短促，一个悠长；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懵懂无忌；一个在拼力抓住尚可珍惜的东西，一个好奇地面对徐徐展开的未来。

良久，纪乾坤回过头来，冲魏炯笑笑。

&ldo;不管会不会再见，我都很高兴认识你，魏炯。&rdo;

&ldo;我也是。&rdo;魏炯也笑了，&ldo;老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