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摆摆手,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ldo;这事不归我管。不过……&rdo;
他把上半身凑向纪乾坤,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的脸:&ldo;你为什么要去看二十三年前的卷宗?&rdo;
&ldo;那还用问吗?&rdo;纪乾坤毫不退缩地回望着杜成,&ldo;你们当年抓错人了。杀死我妻子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rdo;
杜成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始终盯着纪乾坤:&ldo;所以呢?&rdo;
&ldo;我要抓住他。&rdo;纪乾坤的目光炯炯有神,&ldo;就这么简单。&rdo;
杜成坐直身体,点燃一支烟,视线从纪乾坤的脸移到腿上:&ldo;放不下?&rdo;
&ldo;从没放下过。&rdo;纪乾坤笑笑,&ldo;你不是也一样,否则,你又为什么和魏炯去看同一本卷宗呢?&rdo;
杜成一愣,随即也大笑起来。
&ldo;是啊。&rdo;他盯着自己的膝盖,边笑边摇头,&ldo;放不下。&rdo;
&ldo;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rdo;纪乾坤的语气颇为诚恳,&ldo;我听说,当年你为了翻案,得罪了不少同事,最后还被下放到一个偏远的县城里。&rdo;
&ldo;嗨,那个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rdo;杜成摆摆手,&ldo;不值一提。&rdo;
&ldo;不一样的。&rdo;纪乾坤感慨道,&ldo;我是亲人被害。你呢,查了二十多年还不肯罢手,只是出于职责所在……&rdo;
&ldo;老纪,我没那么伟大。&rdo;杜成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平静,&ldo;我得了癌症。&rdo;
一瞬间,室内安静无比。
&ldo;我当了三十多年警察,这是唯一一件没有了结的案子。&rdo;杜成垂下眼皮,语气轻缓,&ldo;我的时间大概不多了,所以……&rdo;
他耸耸肩,笑笑:&ldo;我不想带着遗憾走。&rdo;
纪乾坤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低声问道:&ldo;我……我能帮你什么?&rdo;
&ldo;这话应该我问你吧?&rdo;杜成笑着反问,他回头看看魏炯和岳筱慧,&ldo;你们查到了什么?&rdo;
&ldo;毫无进展。&rdo;纪乾坤的脸色暗淡下来,&ldo;否则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偷阅卷宗。&rdo;
&ldo;他们够厉害了。&rdo;杜成指指魏炯的衣袋,&ldo;他应该拍了不少。&rdo;
魏炯的表情尴尬,冲纪乾坤点了点头。
纪乾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得出,如果不是因为杜成在场,恐怕他会立刻要求魏炯把手机拿出来。
&ldo;不过,他只看了卷一。&rdo;杜成想了想,似乎在内心进行权衡,最后,他从身后拿出自己的挎包。
&ldo;看这个吧。&rdo;杜成从挎包里拿出厚厚的几本卷宗,递给纪乾坤,&ldo;这是全部。&rdo;
纪乾坤只翻看了几页,双手就颤抖起来,似乎对这份惊喜难以置信。
&ldo;这……&rdo;
&ldo;没什么。&rdo;杜成看着纪乾坤,又把视线转向魏炯和岳筱慧,&ldo;在这件事上,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rdo;
第十九章黄雀
林国栋最近的生活非常有规律。
在近一周的持续跟踪中,骆少华逐渐确定了这样一个事实:林国栋的确找到了工作,并且跟他的老本行有关系。
每隔两三天,林国栋会去早市购买一些食品或者生活用品,然后几乎就足不出户了。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端正地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翻译着某种文稿(这一点,从他时常需要查阅英汉词典可以得到验证)。偶尔起身离座,不是去卫生间,就是去给茶杯里添加开水。中午他会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吃个午饭,并且小睡半小时左右。骆少华曾偷偷地查验过他扔在门口的垃圾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天早上,骆少华天不亮就起身了。因为从昨天的跟踪结果来看,林国栋已经不在电脑前长时间地敲打,而是以浏览居多,偶尔会思索一阵,键入几个字符。骆少华意识到,他大概已经完成了工作,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对和修改。那么,今天大概就是他交稿的日期。所以,他要早点儿出发,以确保可以在林国栋出门前跟上他,最终搞清他供职的地点。
骆少华边穿衣服边感慨,在没退休之前,确定林国栋的去向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惜现在不同了,诸多手段和职务上的便利条件都不能采用,只能用跟踪这种最笨的办法了。
时间还早,街边的早点摊还没有开始经营。骆少华在前一天晚上已经熬好了粥,再热几个包子,准备两个小菜就行了。他走到厨房,打开电饭锅的再加热功能,又从冰箱里取出凉包子,放进笼屉里,将蒸锅里倒上水,端到煤气灶上。
切开两只咸蛋,骆少华又择好一把菠菜,准备用水焯一下。等待水开的工夫,他回到客厅,想抽支烟提提神,却看到骆莹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
&ldo;起这么早?&rdo;骆少华拿起烟盒,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ldo;这才几点啊?&rdo;
骆莹的手里转动着一只水杯,眼眶发青,看上去似乎一夜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