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羡鱼都明白的道理,天帝怎会不知?那位至高的帝王大约是吃准了御景忍不住。御景不会忍受东海这么多的生灵死在她的面前。
沉惜更有一层理解。
当日本该是花前月下之时,御景却悠悠说起另一件事来。
她说世上本无恒强恒弱之人,也无恒强恒弱之事。她说世上生灵与她而言并无不同。
沉惜当时只是听得懵懵懂懂。她不知御景为何这样神来一笔,只以为她是要开导她。
如今前世的御景就站在她面前,沉惜终于有了更贴合的领悟。
冥冥之中,御景在向她解释。
为何此时她又回了天界,为何她要违背诺言。
世上生灵的性命,每一个都与御景等同。
在东海千万的水族与小小的御景一个之间,她的选择昭然若揭。御景唯一不同的只是强大一些,而这武力上的强大并不能使她行使自己强大的特权。
她用这强大去守护更多的、瑰丽而绚烂之物。
羡鱼无法理解。
她看着御景踩着长剑回转。
景剑在空中发出悲鸣,却顺应主人的心意飞得更快。
长空之中,那道剑光只需片刻便消了踪迹。
红日将羡鱼炙烤得近乎晕厥。
随着御景离去,那巨大的火轮也一寸寸地抬起。
沉惜也无法理解御景的行为。她是个无比自私的女人。她想要的只有眼前的御景。除此之外其他,正如羡鱼所说,且随他去就好。
此刻御景离去,羡鱼被天堑一般的实力差打击带来的自卑却被怒火烧得殆尽。
她气恼御景,气恼天帝,也气恼自己。
明明从前在山间时,御景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个,怎么如今又要去救苍生?
羡鱼的心很小,只装得下御景一个。
她是那种偏执到“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性子。
几乎不用犹豫,羡鱼就跟了上去。
提取神魂,执行者是湛都。
他被从战场上叫了回来——准确来说,还没有到战场,就被叫了回来。
湛都惊异地看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剑尊转世蜷缩在囚笼的角落里,一个美貌的女子跟着她。
“……羡鱼?”湛都喊她的名字。
他记得这个女仙,柔软温和,像是天边漂泊的云。
羡鱼抬起头来,眼中闪着灼灼的光。
湛都有一刹那是被她惊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