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却觉自己的手掌被一双小手捧起来,他愣住:“你?”
他还没细想自己为何没察觉郁以云靠近,只呆呆看郁以云捧着他的手掌,她垂着眼睛,眼中映着一个光点,好像盛着一碗月色,与她平日里的霸道横行截然相反,静谧又姝然。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心刮了一下。
顾雁“你”了半天,不知不觉间,耳根子全红了。
郁以云刮好几下,见顾雁呆若木鸡,便掐了掐他掌心,指着自己喉咙,又摇摇头,做个提示。
顾雁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郁以云拉着他的掌心,是为了写字:“我没法说话。”
顾雁忙把手收回来,假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又看向郁以云:“你被施封口术?”
郁以云连忙点头,她头顶簪成一团的头发,俏皮地抖了抖。
顾雁摇摇头,顺手给她解开术法:“你连解术都不会吗?”
“呼,终于能说话了!”郁以云奇怪道:“解术是什么?没有人教过我呀。”
顾雁看她这般天真,好似全然忘了两人的龃龉,他轻吐一口气,教给她一串解术语。
郁以云念了几句就会了,猛地一拍顾雁的肩膀:“多谢!”
顾雁:“……”
她对别人,都是天然的好,天然的坏,没有经过任何修饰,打他时的嚣张模样很可恶,但笑得两眼眯起来时,也很真诚,顾雁又想到听说她被罚跪,不由移开眼睛。
却在阁楼上看到师父,他连忙行礼:“师父。”
郁以云抬起头,便在月色下发现岑长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周身萦绕一层华贵的气,与他精细的眉眼,淡色的唇,通身的白一道,仿若久居于天上宫阙之仙。
她高兴地蹦了蹦:“真君!”
岑长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进到孚临峰时,他在打坐,立时察觉到她,已经隔了几天,但一看到郁以云,当时的不悦又浮上心头。
岑长锋冷静地想,若非要说起来,应该就是世人口中的耿耿于怀。
他缓缓收起周身四散的灵力,沉积于体,睁开眼,朝窗外一看。他目力极好,一下认出窗外两人中,一个是消失好几天的郁以云,还有一个,是他的弟子。
月光银辉里,少女抱着青年宽大的手掌,她对着青年笑,就像她对他笑那样。
岑长锋微微抬起眉梢,眼神微冷。
他赤脚走到台上,他这等修为,若想让顾雁和郁以云不发现他,实在简单得很,可说不清为什么,他没有敛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