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年岁虽小,却十分熟知宫中规矩,与同龄人相比颇有一股成熟老练的气质,举手投足看着不像四岁,倒像十岁。
有她们二人在小公主身旁陪着玩耍,阮清茴也放心些。
今日沈砚散朝后并未去文德殿,而是直接带着少量的劄子回到了仁明殿。
许是听到了什么好事,他走进来时眉梢飞舞,唇角扬着笑意,说是满面春风也不为过。
“陛下今日怎的这般高兴?”她上前迎接,又看了一眼周全安抱着的劄子,“今日劄子怎么这么少,是陛下只带了一部分吗?”
沈砚故作神秘地摇摇头,不急不忙地饮下青鸾递来的茶水,这才解释道:“我高兴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今日的劄子就这么点儿,还不及我往日批阅的一半呢,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她摇头,便被他拉过手走到小几旁坐下,听他眉开眼笑地继续解释:“自上次殿试之事后,我便对那群言官以小夸大的谏言置之不理,起初他们还会如往常一样坚持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我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加之劝谏之事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慢慢也就放弃了。”
“之后便是纳妃一事,这事儿虽然在我眼里只是家务事,可在那群言官眼里便上升到了子嗣,你也知晓,皇家子嗣一向是国家大事,因此前段时日他们常常在文德殿门口不肯离去,尤其是那个柳知。”
“可是后来你来了,还把柳知那个老家伙给堵了回去,这下彻底让他们看清楚,你不是软柿子,我也不是软柿子。因此之后几日,朝堂上关于纳妃的谏言越来越少,一直到今日,不仅朝上再无纳妃之言,就连劄子里也没有了。”
话及此处,沈砚忍不住放声大笑。见他如此痛快,一旁的阮清茴也跟着感到高兴。
虽然事是小事,但却是皇权不再受制于士大夫的第一步,往后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直到皇权彻底至上为止。
笑完,他忽然瞥见院子里正在陪夭夭玩耍的两个小宫女,想起是自己昨日吩咐过的,于是让人将她们唤了过来。
“奴婢参见陛下。”两个小姑娘齐齐下跪行礼。
“起来吧。”他微抬下颌,视线落在右边丹凤眼的小姑娘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垂首站立,稚嫩的声音缓缓答道:“回陛下,奴婢名叫梨花,原是司饰局的宫女,名字是姑姑起的。”
沈砚点点头,又看向左边的小姑娘,愣了一愣。
那小女孩额角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似是利器所伤,只有半寸长,看着并不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这额角的伤又是怎么弄的?”他问道。
“回陛下,奴婢名叫海棠,名字也是司饰局的姑姑起的。奴婢的疤是景和元年时,因蝗灾肆虐,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实在吃不起饭,爹爹无奈之下只能将娘亲卖进窑子换些米来,奴婢扒着娘亲不放,几人推搡之下撞到桌角所致。”
听完,沈砚的眉头紧紧皱起,唇线也崩得笔直,脸色从方才进来时的春风满面,刹那之间变成倾盆大雨。
阮清茴瞧出他的不对劲,转头对青鸾吩咐道:“你带她们先下去吧,给她们吃些好吃的,再准备一间单独的卧室给她们。”